書實在是多,兩個大書架都放不下。陳子嘉動手把自己的書拿下來,示意蘇措把她那些大部頭的專業書放上去,&ldo;先放你的。明天再去買書架。&rdo;&ldo;還要再買個書桌。&rdo;蘇措提醒他。&ldo;老婆大人,知道了。我早就想買,又怕你不喜歡。&rdo;邊說陳子嘉邊從書架上捧下來一疊書,不知道手碰到了哪裡,一個一米多長的卷軸也滾了下來。蘇措彎腰拾起卷軸,本來準備遞還陳子嘉,卻在看到他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時改變了主意。她不客氣地開啟它,同時問:&ldo;是誰寫的?居然還裱起來了,為什麼不掛著?&rdo;陳子嘉抱著胳膊朝她笑,&ldo;怕弄壞了,就沒掛。你鑑賞一下,看看寫得怎麼樣?&rdo;蘇措端詳了那幅字足有半分鐘之久,才嚴肅地撇嘴說:&ldo;字型結構鬆散,線條過粗,筆畫稍顯疲塌。很糟,&rdo;說罷自己笑起來,&ldo;你怎麼還留著,我都不忍心看了。&rdo;結局(4)陳子嘉拿過卷軸,放在牆上比劃,&ldo;現在可以掛起來了,以後你寫一幅,我掛一幅。&rdo;蘇措擺手,&ldo;三天不練手生,早不行了。記得小時候臨摹得最多的,就是《顏勤禮碑》。念研究生的時候去看過真跡很多次,寫得真是好,可是再也沒有動筆的念頭了。&rdo;&ldo;什麼時候我陪你一起再去看看。&rdo;陳子嘉不無遺憾地說。這句話讓蘇措想起許多事情,笑容頓時一斂,狀若不經意地問:&ldo;那時候,你跟趙老師說過什麼?&rdo;陳子嘉背對著蘇措,打量著那幅字,半晌沒有說話。良久後,他細心地把字卷好,放回書架上的原處,才轉頭回來看蘇措,把她擁在懷裡後緩緩開口,卻不是回答她的問題,而說著別的事情:&ldo;我在國外的那幾年,差不多每天都會看看這幅字。每看一次,我都會跟自己說,我絕對不能讓你再離開我,所以,我請趙老師無論如何要把你調回來,西北太遠了,我沒辦法照顧你。&rdo;蘇措臉上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她抬起頭,略略踮起腳尖湊過去吻陳子嘉,說:&ldo;如果不是我自己願意,我也不會留在國家物理研究所的。&rdo;陳子嘉又笑又嘆,摟著她狠狠吻了夠本才坐到椅子上,把她放到自己腿上,說:&ldo;我什麼都瞞不過你。你還有什麼想知道的。&rdo;蘇措莞爾,&ldo;齊家屯小學的事情。&rdo;&ldo;是我。&rdo;陳子嘉點頭,&ldo;還有什麼?&rdo;&ldo;還有‐‐&rdo;蘇措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笑眯眯地道,&ldo;我不問了。&rdo;&ldo;都不問清楚,&rdo;陳子嘉起初愕然,後來瞥到蘇措臉上忍俊不禁的表情時,也就大笑,&ldo;就敢跟我結婚?&rdo;蘇措笑得歪歪倒倒,最後俯在他的肩頭髮抖,&ldo;什麼答案,我不在乎。你在我身邊就可以了。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會懷疑你半分。&rdo;陳子嘉心裡一種名叫幸福的東西溢位來,他捧住她的小臉定定看了會,再咬咬她的耳朵,&ldo;我會把這話和那幅字一起裱起來。&rdo;結果發現準備婚禮的過程遠比想象中麻煩,就連請帖蘇措就寫了數百張,其中幾乎百分之八十的人她不認識,大多都是陳家這邊的朋友,差不多人人身份了得。一團亂麻中,應晨終於回了國,她暫時沒有工作,住得又近,於是天天過來幫忙籌備婚禮。蘇司悅長大了不少,淺褐色的頭髮又軟又細,臉蛋粉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她會斷斷續續地說出幾個字或幾個單詞,跟蘇措特別親,一口一個姑姑叫得人甜絲絲的。所有的問題都好辦,最麻煩的,就是找不到伴娘,以前的女同學都結婚了,研究所的同事裡也挑不出合適的人選。得知這個訊息後,應晨瞠目結舌地看著蘇措,&ldo;你真的就沒有還沒結婚的朋友?實在不行,陳子嘉不是還有一個表妹嗎?讓她來吧。&rdo;蘇措一默,然後說:&ldo;大概,還有一個。&rdo;&ldo;誰?&rdo;蘇措輕聲說:&ldo;一個高中同學。&rdo;在酒店大堂裡等沈思錄的時候,蘇措就在想象她已經變成什麼樣子,應該還是以前那樣,小巧的個子,秀美的五官,笑起來眼睛就眯成一條縫。事先已經做好心理建設,見到本人的時候,蘇措半點也沒有吃驚。沈思錄穿著很高的高跟鞋,踩在光滑可見的地板上,發出悅耳的聲音。她成熟了很多,頭髮卷卷地披在身後。她平靜地回了蘇措一個笑容,然後就坐在蘇措對面的那張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