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那麼溫馨的氣氛使得兩人相視笑了。雖然已經拿過結婚證,但是婚禮給人的感覺更像正式結婚;就像一件事情,告訴世人之後才有了普遍的意義,眾目睽睽之下,每個人都是這個時刻的見證。婚禮的主婚人是陳子嘉父親的一個朋友,極德高望重,說出的話,字字句句都是金石之音。兩人先給雙方的父母敬酒。蘇措看著面前早就不再年輕的父母,一鞠躬到底,&ldo;爸,媽,這麼些年,謝謝。&rdo;說完才發現自己眼眶發酸。結局(7)蘇父握住她的手,鄭重地遞給陳子嘉。陳子嘉亦然,露出從未有過的嚴肅表情,一字一句地承諾:&ldo;我會照顧她一生一世。&rdo;那天的熱鬧兩人到後來已經記不得那麼多,因為兩人都喝了不少的酒,不過當時的情景攝影機和相機都非常忠實記錄了下來。蘇措想,大概以後老了還可以把這些光碟找出來,看看年輕時候的風華正茂和那種幸福吧。那日兩人醉得厲害,回家是不可能的了,就回了陳子嘉的父母家。一進臥室,兩人的疲憊就顯露出來,把禮服一脫,衝了個澡就爬上了床,睡得天昏地暗。睡醒的時候陳子嘉卻不在身邊,蘇措心裡沒來由地一空,她苦笑,這才多久啊,都有些不習慣了。正想著,陳子嘉拿著水杯輕輕地推開了門。看到蘇措靠著枕頭坐著,一副精神不好的樣子,他走過來,手覆上她的額頭,&ldo;頭暈?&rdo;&ldo;酒喝得太多了,&rdo;蘇措痛苦地說,&ldo;你呢,是不是胃疼又發作了?&rdo;兩人額頭相抵,輕輕微笑起來。喂著蘇措吃了醒酒藥之後,陳子嘉睡意全無,蘇措也沒睡,兩人看著窗外蒙蒙的天色,有一搭沒一搭聊天,聊起了很多事情。&ldo;過兩天有沒有時間,我們跟爸媽一起回家,&rdo;說完她一頓,&ldo;我帶你去見一個人。&rdo;陳子嘉目光定定地看著蘇措,&ldo;好。&rdo;去公墓那天,天氣好得詭異。蘇措一言不發地領著陳子嘉在城市近郊的山上拾階而行,任憑陽光把兩人的影子長長地拉在草地上。現在不是祭拜的時候,那麼大一片公墓幾乎沒有人煙,只有一塊塊潔白的墓碑在陽光下閃耀著。這裡跟所有的墓地類似,安靜且樸素,語言最少,唯一繁蕤的是草木。所有這一切都彷彿在無聲地說,斯人已逝,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永垂不朽。&ldo;《聖經》上說,你來自泥土,又必將回歸泥土。&rdo;陳子嘉淡淡地說。翠柏掩道,四周太安靜,每句話彷彿都有了迴音。蘇措一默,挽著他的手臂,輕輕地說:&ldo;你信不信,我是第一次來看他。&rdo;陳子嘉眺望著層層疊疊的公墓,並不意外地說:&ldo;我猜到了。&rdo;&ldo;本想在結婚前帶你來的,&rdo;蘇措慢慢地說,&ldo;可是後來覺得,既然放下了,就無所謂什麼時候了。&rdo;陳子嘉緊一緊她的手,&ldo;你能帶我來見他,很好。&rdo;說著他停下來,打量著身邊一座墓碑上的照片,&ldo;是他?&rdo;&ldo;嗯,是的。&rdo;蘇措蹲下去,細細打量照片裡的面容,低低地說:&ldo;為止,我們來看你。九年了,你還好嗎?&rdo;陳子嘉也蹲下去,把手裡那束素白的花放在墓碑前。有好幾分鐘,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各自的事情。在這樣的沉默中,蘇措再次開口,對著墓碑上清俊無比的少年照片說下去:&ldo;我總是不敢來看你,這麼多年後才來,是不是晚了?你不要怪我。那些年,我真的沒勇氣一個人來,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麼事情。今天我丈夫陪著我來看你,你看到了嗎?&rdo;&ldo;他會看到的。&rdo;一個聲音從後面傳來。兩人回過頭去,蘇措看清楚來人,愣一愣後迎上去,&ldo;阿姨,您好。&rdo;江為止的母親打量她幾眼,最後淡淡一笑,&ldo;小措,你比念高中的時候還要漂亮,為止知道你能來,大概也不會再牽掛什麼了。&rdo;&ldo;阿姨你經常來?&rdo;&ldo;我每個月來看他一次。&rdo;蘇措沒說話,低頭看著地面,輕輕點點頭。江母把目光轉向陳子嘉,客客氣氣的點個頭。陳子嘉在看見她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迷惑,用絕不會被外人察覺的目光打量她了一番,然後禮貌得體地介紹了自己。&ldo;很好,很好。&rdo;江母溫和的目光掃過蘇措和陳子嘉,再笑了笑,表情複雜,含義不明,最後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