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嘉的聲音陡然恢復鎮定:&ldo;蘇智,你怎麼罵我都行,的的確確是我錯了,我會負擔起全部的責任,你讓我做什麼都行。不過,隨你怎麼說,我都不會離開阿措。&rdo;隔了那麼遠,蘇智還是能聽出這句話他說得前所未有的鄭重和強勢態度,每個字說出來都待著巨石用力砸到地面上的氣質,話語裡所蘊含的分量使得蘇智語塞了片刻。陳子嘉趁著這個難得的沉默空隙說:&ldo;昨天我就想告訴你這件事。只是,阿措一直昏迷著,我沒勇氣拿起電話告訴你。她醒過來的時候,我又什麼都忘記了。&rdo;蘇智想起大學時代兩人的爭論,清楚的知道這樣跟陳子嘉辯駁下去毫無成效,一直以來,似乎除了蘇措,陳子嘉想做的事情從來沒有做不成的。他冰冷的說:&ldo;多說無益,你讓阿措接電話。&rdo;蘇措的聲音聽起跟以前毫無二致,她一番勸說最終使得蘇智打消了回國的念頭。那段時間他的確也忙,馬上來臨的考試逼得他姓什麼都快不知道了;但更多的原因是他不想見到陳子嘉,不是不知道陳子嘉心裡的絕望悲涼,可是蘇智就是對此無法釋懷。此後的一兩年的時間裡,他都沒主動聯絡過陳子嘉。外人看來,他們已成陌路,割席分座亦不過如此。研究生畢業的前夕,陳子嘉跟著他的導師來法國,他帶著他遊覽巴黎,春日如此完美,兩三年不見的好朋友再次重逢本該是溫暖燦爛,可因為刻意的生疏太久,都已經忘記了怎麼熱情:蘇智好像法的介紹說,這個地方,你肯定知道的;那裡,你也知道的。傍晚的時候兩人來到蘇智就讀的大學,蘇智到處指了幾下,還是一慣的語氣,噢,全世界的大學都這樣,也沒什麼好看的。陳子嘉冷靜的看他一眼,用貌似閒談的語氣開口,開口:&ldo;那裡是體育館吧。想起我們讀本科的時候,很喜歡去學校體育館打球,玩得大汗淋漓,非常盡興,系裡的同學被我們帶動,也經常組織比賽。我記得觀眾倒是不少,可是阿措都沒來看過我們。&rdo;&ldo;那時候很奇怪,除了長得有些象,你們怎麼看都不像一般兄妹,&rdo;陳子嘉接著說,&ldo;她不來找你,你不去找她,有事情你們也很少跟對方商量。你不知道她的生日,你跟應晨分手,她也不過問。&rdo;蘇智看著陳子嘉,終於微微有些動容。他發現,自己早就不再怨他。&ldo;我以前不願意承認,可是現在想來,一直以來,我到底不夠關心阿措,很多細節注意不到,還不如你對她關心更多,坦白的說,我或許也沒什麼資格來怪你。可她始終是我的親妹妹,小的時候我跟她說,要保護她一輩子……我現在只希望她幸福。她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她願意懷念誰就懷念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今天既然見了面,很多話也沒必要再藏。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請求你,放手吧,這樣對你們都好。&rdo;陳子嘉本來是在走著,忽然就停住了。蘇智看到他眉心一動,細細的紋路一晃即逝,迅速又平展的展開。略微思考後,蘇智退回兩步,接著說:&ldo;阿措既然去了西部念研究生,未必想過再回去,我知道她絕對可以在偏僻的地方呆一輩子。再說,你父母也未必會答應,他們會讓你等下去?&rdo;先是閃出個深深的笑意,陳子嘉再若無其事的開口:&ldo;原來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只是,放棄蘇措,這不可能。我不會答應你。&rdo;蘇智看那個神情,曉得自己說的話再次付諸東流,從此之後,他也再沒提過這個話題。外人能橫加干預的感情也就不是真的感情了。那次分別後,再次見面已經是蘇智結婚的時候了。那時他已經工作大半年,而陳子嘉也即將畢業。工作後往往分外懷念讀書時的清閒,尤其在異國他鄉,總是找不到叫人踏實的歸屬感。結婚前他跟蘇措聯絡,她那邊熱鬧的很,許多人熱鬧的說笑,愉快的笑聲非常有穿透力,蘇智陡然放心了,然後覺得,她不來參加自己的婚禮也很好。蘇智其實也知道,他跟應晨總是會結婚的。他們曾經鬧的那麼厲害都沒成功的分手,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分開了,既然無法分不開,那就只有結婚這一條路可以走了。畢業前兩人就已經住在一起,到現在已經一年多,對方的生活習慣全部都瞭解,說結婚,除卻法律義務責任那一套,對他們的生活的本身來說,是沒有多大影響的。後來陳子嘉蘇措結婚後,起初就鬧出不少笑話,蘇智為此取笑他們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