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應過來她所指的事情化了一點時間。蘇措提醒我:&ldo;那天在公車上的事情。&rdo;奇怪,大腦裡回想起的第一件事情竟然還是手臂中那個身體的溫度,沒來由的尷尬,不敢再看她,貌似平靜的回答:&ldo;不用謝,應該的。&rdo;她笑出了聲音。&ldo;不過其實你沒有必要說出來,萬一他有刀,加上惱羞成怒就麻煩了。你怎麼看都不是會打架的人啊。&rdo;&ldo;有必要,車上不止你一個女孩,說出來大家都小心一點,&rdo;我搖搖頭,&ldo;而且,我也不是不會打架,真的打起來我也未必會輸。&rdo;我聽到蘇措倒吸一口涼氣。&ldo;什麼?&rdo;她說,&ldo;你會打架?&rdo;那不是原意提起來的事情。但是是她問的,我無奈的苦笑一聲回答:&ldo;初中的時候,我的性格比現在激烈一些,覺得世界黑白分明,性格尖銳,很看不慣一些同學拉幫結派打架鬥毆的做法,得罪了那群人,惹了些麻煩,也遇到過在放學路上被人堵在小巷子的事情……然後,或多或少學了點打架的辦法。&rdo;蘇措又是搖頭又是點頭:&ldo;想象不出來你會打架,但是你嫉惡如仇的性格,老實說把人都得罪光了也什麼好奇怪的。偏偏還是初中生,什麼都不懂又自以為什麼都懂的時候,那種所謂的壞學生最恨的就是你這樣的優等生了,好在沒出什麼大事。&rdo;&ldo;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我不願意說,連爸媽都不知道,&rdo;我說,&ldo;最後才知道,對於有些事情有些行為,妥協是一種無能和軟弱,預設就是不負責任的縱容。如果人人都不站出來說話,那才是真的絕望。&rdo;蘇措微笑:&ldo;嗯,你現在比你那時候好得多了,最開始看我抄作業苦口婆心的還勸我,現在都進化到裝看不見了。&rdo;&ldo;因為我知道沒用,&rdo;我正視她的眼睛,&ldo;要說初中三年還學到的另一件事情,就是世界上的人太多了,每個人又那麼複雜,憑我一己之力影響甚至改變一個人太過艱難,例如你,如果我再一次勸你認真對待學習,不要抄襲作業欺騙老師,你會改嗎?&rdo;蘇措似乎想了想才徐徐開口:&ldo;如果我說&lso;不&rso;呢?&rdo;意料之中的回答,心底依然感覺輕微的失落。&ldo;這就是答案了,你還要我說什麼?&rdo;我正視她,&ldo;說到底,現在的我暫時只能管好自己,古語說,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堂堂正正地做人,僅此而已。&rdo;蘇措出神的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沒來由的嘆口氣:&ldo;對自己的要求嚴苛到了這種地步,我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出跟你一樣的人了。江為止,你總是讓我覺得自己的存在很渺小。&rdo;沒想到她說了這句,我忙忙否認:&ldo;不是了,你自然有你的優點,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些想法,你不用介懷。&rdo;她微笑著點頭。想起明天是週末,就問:&ldo;你週末有什麼計劃嗎?&rdo;&ldo;噢?大概去青少年宮吧。最近特別想下棋,一直找不到人,只好陪去陪小朋友們練習了,哎,人生真鬱悶。&rdo;那充滿遺憾的語氣讓我也隨之扼腕。和蘇措心靈最接近的一次經歷就發生在那個高且深的圍棋教室裡。很想再跟她下棋,做她手下的敗軍之將多少次都沒有關係。想到這裡,我遲疑著問:&ldo;如果你不嫌棄我級別太差,我可以陪你下棋,嗯,什麼時候都可以。&rdo;&ldo;好啊。&rdo;蘇措回應之快打了我一個搓手不及。大腦尚在思考,她抓緊了書包帶奔向了駛來的公車,還不忘回頭對我喊:&ldo;這話是你說的,可不要忘記了。&rdo;那瞬間我覺得她笑容明媚狡黠得像剛吃了魚的貓。落入彀中?四個字跳入腦海。偏偏心甘情願。只恨時間太短。人生剛剛開了個頭,甚至可以用來反芻的記憶都沒有多少。記憶,對我來說是證明我存在並且真實的渡過了一段歲月的標誌;對現在蘇措而言,卻未必如此。記憶無論多麼美好,都不可能成為永恆。對她而言,重要的是活著的人們,例如那些愛著她的人,不再是過去的那個我。毫無疑問,在可用預見的未來,某一天,我終會被她忘記。從我離開那天起,我對她而言,便已經昇華為意義和精神的存在,不再是可以用來&ldo;愛&rdo;或者&ldo;被愛&rdo;的那個人。愛依附於人的存在,如果太長的時間裡得不到迴音,那份愛終就會變質,被人看作是妄想和偏執,在眾人的質疑聲中,連自己也漸漸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