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璋推開門闖了進去:&ldo;老頭,吃點。&rdo;榻上臥著一人,看上去六十有餘,清癯的面容透著幾分仙風道骨。可再細看,那眉宇帶有濃濃郁氣,面色也青白無比,似乎不久於世。他沒有伸手去拿食物,反倒死盯著懷璋不動。懷璋自己取了個煎餅,剝開油紙大大地咬了一口:&ldo;老頭你又想說什麼?你不餓我還餓呢。&rdo;那人閉起眼:&ldo;你白天又遇到你提過的那個朋友,還碰上兩個以前不曾有交集的人……&rdo;&ldo;又來這一套,我不信的。&rdo;嚥下口裡的餅末,懷璋跑到桌邊灌了杯茶水。&ldo;那你為什麼一直撥空來照料我?&rdo;&ldo;看你一個人怪可憐的,就來了。&rdo;懷璋的心思很單純,誰待自己好,他就待誰好;誰待自己不好,就離得遠遠地,再也不理他。看到有人欺負別人,就該上前阻止;看到有人有難,自然就去幫一把,這還需要理由嗎?&ldo;街上有那麼多的乞丐,你怎麼不幫?&rdo;懷璋想也不想便說:&ldo;我又不認得他們。&rdo;當初遇到這個窮途潦倒的老道時,正撞見他被人追著打,兩條腿血淋淋非常駭人。懷璋救下他之後就叫好友大光幫忙治了一下,可惜卻是再也走不了路了。&ldo;也罷,&rdo;見懷璋滿臉不以為然,老道勸告:&ldo;不管怎樣,你還是莫要與他們走得太近,否則日後必然落得一身慘傷。&rdo;對於老道的話,懷璋不太信,卻又沒法盡數反駁,只能琢磨了一遍又一遍,挑自己能接受的來聽。老道說得惡毒他也不惱,笑嘻嘻地說:&ldo;我知道了,你以前就是這麼對人說話,才會被主人家趕了出來吧?&rdo;老道閉起眼,說:&ldo;不是,我是對他們說&lso;若不放糧,三月之內你等必定橫死&rso;。&rdo;懷璋更覺這老頭這話說得真不中聽,換了他是主家也會命人往死裡打。生怕老道再對自己說出什麼惡話,懷璋趕緊揮揮手:&ldo;我該回去了,你趕緊吃了煎餅歇息吧。&rdo;說完就跑得無影無蹤。躺在榻上的老道嘆息一聲:&ldo;分明有著良善之心,運格怎麼會詭奇至此……&rdo;‐‐揮別了老道的懷璋在街道間溜著彎,沒多久抵達一處府邸。那府牆砌得老高,幾乎望不到頂,不過外頭有著一株老槐樹,對於懷璋來說根本不難。錯開巡防的家丁,懷璋貓著腰穿過花園,摸進一個亮著燈的院落。見到那熟悉的景緻,他索性就大搖大擺地逛了起來。再走幾步,便遠遠地瞧見剛洗沐過的厲行正拿著白巾擦乾頭髮,拭擦之餘不知想到了什麼,驀然停了下來,怔怔地嘆了口氣。沒見過厲行這種模樣的懷璋覺得有趣,登時隱蔽好身形,躡手躡腳摸到厲行身後,想趁著他心不在焉一把撲了上去。可惜這種毫無技巧的襲擊喚醒了厲行的警覺,他的身體一瞬間就作出了反應‐‐狠狠把來人甩出五丈外。被摔到一邊的懷璋臉色又青又白,只覺那痛似乎是從肺腑裡疼出來的。所以沒等厲行反應過來,他就忿忿地說:&ldo;想哪家姑娘呢?下手這麼重!&rdo;厲行愣愣地看了懷璋許久,想去扶他,卻又怔然。最後慢慢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ldo;你怎麼來了?&rdo;&ldo;這不是白天見了你,想見你一面麼。&rdo;懷璋聲音有些悶:&ldo;剛剛我去見一個神棍,他說日後我們有可能反目成仇,我琢磨著趁我倆還沒反目得徹底,早早來見上一見,免得以後沒機會了……我說大厲,就當是我錯了還不成麼?別生氣了,我以後不會……再也不會算計你……&rdo;厲行冷著臉:&ldo;你說的話,我不信。你記得嗎?當初那可是三百多條人命!&rdo;&ldo;他們都作惡多端死不足惜!&rdo;&ldo;就算他們是賊寇也自有律法懲戒,你假借我的名義趕盡殺絕、以性命逼迫我下令又算什麼?&rdo;初識懷璋,只覺得他心思活絡,腦筋轉得格外快。後來才知道懷璋這人藏得深,看似大大咧咧,心思卻比誰都狠。&ldo;少年鬼將&rdo;?只有極少人清楚那次血洗營寨根本不是他做的。那回他隨父前往荊湖一帶剿賊,懷璋死乞白賴地跟了過去。起初他只當懷璋好玩,到後來才曉得,懷璋是想借他的手去尋仇。那時懷璋假借他的名義下了死令之後,又孤身前往危機重重的營寨。當他察覺不對勁,懷璋的命已經被那群賊寇掐在手裡,如果不依他的佈置執行下去,就得眼睜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