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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九爺的話,謝則安眼眶一熱。九爺雖是太監,心中記掛的卻是百姓。初見時九爺冷硬得不通人情,結果做起事來卻是最傷心的。謝則安說:&ldo;九爺您做的事功在千秋,往後誰都不會忘記您的。&rdo;謝則安這不是虛話,九爺這幾年來幫他把許多&ldo;洋物種&rdo;本土化,正是有九爺在他才有底氣籌建農業合作社。九爺聽完後卻說:&ldo;身後的事與我何干,三郎,我原本已準備好一輩子老死宮中,老來能跟你做這樣的大事,此生無憾了。&rdo;九爺氣息漸弱,再沒說出半句話來。謝則安看著九爺臉上安祥的神色,心中難過又悵然。有時一些事只是他念頭一動,對於像九爺這樣被他遊說來替他完成那麼一個&ldo;念頭&rdo;的人來說,卻是得傾盡一生去完成的&ldo;大事&rdo;。他走得越高,影響到的人就越多。也許真如他自己所說,有朝一日他會變得貪戀權勢、不願放手‐‐或者說不能放手。就算不會為自己的功名利祿、榮華富貴所羈,也得為九爺這樣一心為他辦事的人死抓著手中的權力。到時他真的能從容抽身嗎?謝則安心情沉重。他親自替九爺操辦了喪事。柳慎行接手了九爺的位置。九爺再怎麼有能耐終歸是個內侍,旁人看他的目光總帶著些輕蔑。柳慎行好歹是有功名在身的人,竟會甘願當九爺的&ldo;接班人&rdo;,不少人都抱著嘲笑的態度:柳家果然一蹶不振了。柳三思是姚鼎言的擁躉,也是&ldo;新黨&rdo;中頗有地位的&ldo;元老&rdo;。當初聽說柳慎行跟謝則安去涼州本已不喜,這次柳慎行這麼胡來,柳三思再也坐不住,直接找上門劈頭蓋臉地罵了柳慎行一頓。柳慎行抹了抹臉上的飛沫,鎮定自若地說:&ldo;柳三思,你能選邊站,我為什麼不能?&rdo;柳三思罵道:&ldo;你丟光了柳家的臉!&rdo;柳慎行說:&ldo;柳家的臉早在我們舉家被流放的時候已經丟光了。臉面哪裡來的?得靠自己的本領撐著。你想一想,十年前我們家是什麼光景,現在我們家又是什麼光景?以前我們家敗就敗在榮辱全都綁在別人身上,&rdo;他看著柳三思,&ldo;光憑去做別人的狗,是絕無可能讓柳家翻身的。&rdo;柳三思面色漲得通紅,俊美的五官帶上了近乎扭曲的猙獰,像只鼓著頰噪叫的蛙:&ldo;你說誰是狗?誰去做別人的狗?你才是去做別人的狗!&rdo;柳慎行說:&ldo;口上威風誰都能逞。&rdo;他凝視著柳三思,&ldo;如今你除了能為姚鼎言搖旗吶喊之外還能做什麼?&rdo;柳三思噎住了。柳慎行說:&ldo;三郎曾是姚鼎言的徒弟,姚鼎言一直與他十分親厚。如今因為三郎沒有明著支援他的主張,他就毫不留情地將三郎推到風口浪尖。這種心胸的人,你還真信他能做成什麼事?他對自己也沒什麼信心,不敢信任謝季禹和三郎那樣的人‐‐所以他身邊只剩下像你這樣已經沒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只懂得聽命行事的狗。你們這樣的傢伙,說白了就是一群烏合之眾‐‐&rdo;柳三思狠狠地打了柳慎行一記耳光。柳慎行沒料到柳三思會動手,哪來得及閃避,臉上很快出現了五道指印。他閉上眼睛:&ldo;我言盡於此,你聽不聽是你的事。&rdo;柳三思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手。柳慎行這個弟弟向來不太出眾,但他們小時候感情極好,常常睡在一起,每晚都有說不完的話。後來他的朋友越來越多,聽到的奉承話也越來越多,這個有點沉默、有點沉悶的弟弟在他心裡所佔的位置當然越來越小。後來柳家一家被流放到嶺南,他整個人丟魂落魄,全靠這個弟弟出面與那些山人打交道,才讓他們的日子變得舒坦起來。可那種舒坦比之前面十幾二十年的養尊處優,落差還是非常大,他都快瘋掉了。他做夢都想回到京城。那幾年是柳慎行一直在替他謀劃。替他爭取回京的機會。柳三思被姚鼎言找上時,本想把弟弟引薦給姚鼎言,可話到喉間又咽了下去。嶺南那段時光,令他意識到他並不是柳家這一輩人中最出色的人,柳慎行這個弟弟才是。要是把柳慎行引薦了,他來之不易的翻身機會就沒了……柳三思知道自己很卑鄙,居然嫉妒、忌憚自己的弟弟,可他沒辦法,他就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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