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個燙手山芋。因為姚鼎言要行動了。姚鼎言認為自己既然規範了吏部的考核，青苗錢自然可以列入考核標準！於是這個本來只是作為&ldo;添頭&rdo;的考核專案，堂而皇之地邁入&ldo;關鍵考核指標&rdo;之列。姚鼎言為相，吏部依然在他的管轄之下，一切都是他說了算！於是姚鼎言當天就提拔了沈敬卿和杜綰，讓他們專管青苗法考核這一塊‐‐理由是他們對這一塊比較熟悉。與此同時，與徐君誠走得近的那批人遭殃了。徐君誠一走，他們很快被姚鼎言以年終考核為由打亂了崗位安排。朝中相當於進行了一次大洗牌！謝則安這位&ldo;權尚書&rdo;倒是沾了光，被姚鼎言大手一揮，把權字去了。這一招夠狠啊，在外人看來謝則安已經是&ldo;新黨&rdo;的重要成員，謝則安再以什麼&ldo;設立女官&rdo;為噱頭轉移別人的注意力都已經沒用。群眾的心理活動大多是這樣的：一、&ldo;新黨&rdo;實在太無法無天了！二十歲的尚書！即使過了一年他二十一了，那也還是很小！二、沒想到啊沒想到，還以為謝則安和新黨不是一夥的，沒想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人！瞧瞧，姚鼎言當上宰相，第一個提拔的就是他！提拔幅度最大，最令人無法接受！真是看錯你了！這無異於捧殺。擺在謝則安面前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別逃避了，乖乖幫姚鼎言做事；另一個是愉快地享受兩面受敵的快感吧，有膽子就繼續兩邊不靠，看你能堅持到幾時。這不是姚鼎言第一次翻臉，謝則安不太意外。既然權尚書這位置他敢接，尚書他當然也敢接，左右不過少了個權字！別人想升官都求不來，姚鼎言這麼大方地給他加官進爵，他應該高興才是。謝則安還真拿著酒去感謝姚鼎言。姚鼎言看到他理直氣壯地提著&ldo;禮品&rdo;上門，臉皮抽了抽。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傢伙就是滾刀肉，對他好對他壞他都是德性。謝則安可不知道姚鼎言正如何評價自己，他坦蕩蕩地說出自己的來意：&ldo;我是想來跟先生你走走後門。&rdo;&ldo;……&rdo;一坐定，謝則安直奔正題：&ldo;鄉試考完了，該想想怎麼安排考上進士的女官。&rdo;姚鼎言挑眉：&ldo;你這麼確定有人能考上？&rdo;&ldo;當然，&rdo;謝則安靦腆一笑，搓著手說，&ldo;我照著先生您和徐先生以前的教導編了本教材，她們都是站在先生你們這些巨人的肩膀上的人啊……&rdo;&ldo;……&rdo;姚鼎言拿謝則安沒辦法。事實上姚鼎言還是想不通則安為什麼要淌這趟混水，不過對他來說，這樣的謝則安更好應付‐‐要是謝則安連這點衝動都沒了，那還真不好把握。第二天上朝，姚鼎言再次&ldo;力撐&rdo;謝則安。朝中眾人對謝則安羨慕的羨慕，嫉恨的嫉恨，冷眼的冷眼。謝則安渾不在意，繼續當自己的禮部尚書，事情做得盡善盡美，誰都挑不出錯處來。幾個月眨眼而逝，徐君誠已經回到家鄉三個月。徐君誠是陝州人。陝州是古來的&ldo;中原腹地&rdo;，交通四通八達，又處於水網中心，是古來兵家的戰略要地。陝州往外走十數里，便是滔滔黃河。徐君誠初回家鄉時有恍如隔世之感，不過住了幾個月後他很快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唯一不平靜的是他的訊息傳開後，不少老友都前來拜訪。其中一個叫胡正叔。胡正叔是個牛人，他一手創立&ldo;洛水學派&rdo;‐‐他居住在洛水附近。胡正叔和徐君誠的三觀一直非常貼近，比如徐君誠當初和姚鼎言互掐的&ldo;女子因丈夫太醜謀殺親夫&rdo;一案，他們都是一力抗爭，表示要處以死刑。不同的是，胡正叔還有另一個十分鮮明的、極具個人特色的觀點：餓死事極小，失節事極大！胡正叔強烈反對寡婦改嫁，被姚鼎言弄出京城後消沉了一段時間，很快就積極地投身於建築貞節牌坊的偉大事業之中，短短几年，他的任地上已經建了十來座&ldo;牌坊&rdo;‐‐而在他倡導的&ldo;守節&rdo;風氣之下，硬生生逼死過三個寡婦！胡正叔來找徐君誠，是為了找&ldo;戰友&rdo;。他這次要戰鬥的物件是姚鼎言和謝則安。胡正叔以絕佳的辯才在徐君誠面前細數姚鼎言師徒之害，他尤其痛恨謝則安提出&ldo;女官&rdo;之說！女人不在家待著相夫教子，考什麼科舉！聖賢書豈是一介女流能看懂的！有這麼兩個顛倒倫常的師徒在朝中，可恨又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