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修嚴原以為袁寧是央著李司機帶他去外面玩，還覺得自己把袁寧慣出問題來了。聽完袁寧的話，章修嚴安靜地注視著袁寧。袁寧被章修嚴看得心裡發慌，把章修嚴的手抓得更緊：&ldo;大哥你不要生氣！&rdo;章修嚴說：&ldo;我沒生氣。&rdo;袁寧鬆了口氣。章修嚴說：&ldo;既然你和葉老先生說好了，那就過去吧。&rdo;袁寧兩眼一亮：&ldo;大哥也一起去嗎？&rdo;章修嚴說：&ldo;我在車上等你。&rdo;葉老不趕袁寧，是因為袁寧年紀還小。他可不算小了，他跟著一起進去的話，葉老一定會毫不留情地趕人。袁寧點點頭，手伸進口袋裡摸摸羅元良送的小木雕。到了四合院那邊，袁寧一個人下了車。大門沒關，袁寧往裡面喊了一聲，沒聽到有人應，想了想，邁開腿跑了進去，找到葉老刻硯的地方。他正要再喊人，卻聽到葉老怒聲從裡面傳來：&ldo;滾出去！&rdo;袁寧一愣。一箇中年人狼狽地走出來，身上的西裝被潑了一片墨汁，看起來黑漆漆的，肯定洗不乾淨了。那中年人q氣急敗壞地罵咧起來：&ldo;葉文清，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還是四海硯廠的廠長，我們都得給你當孫子嗎？你早就不是了！就你那早就過氣的鳳硯，現在還有誰會買？沒了薛文成的畫，你什麼都是！你以為誰都是薛文成，忍著你讓著你，還得笑呵呵地受著你的冷言冷語！&rdo;轟隆隆。天上響起了悶雷。袁寧抓住門框站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往裡看。天色有點暗，葉老孤零零地站在那裡，神色裡滿含怒火，太陽穴都微微鼓起。中年人怕葉老再往自己身上潑墨汁，只好轉身快步離開。葉老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神色有點不對，嘴唇有些發青。袁寧跑了上去，伸長手拍著葉老的背替葉老順氣。他結結巴巴地說：&ldo;大哥哥呢？他怎麼不在？&rdo;對上袁寧關切的眼睛，葉老說不出罵人的話，只能冷冰冰地回了一句：&ldo;我又不是殘廢，用得著他天天陪著嗎？&rdo;袁寧趕緊問：&ldo;您有帶著藥嗎？我幫您拿！&rdo;他以前見過有人心臟不好，一發病唇色就發青。有次家裡人一個沒注意，老人家就去了。葉老伸手往口袋裡掏，結果手有點抖，藥瓶在半路掉到了地上，瓶蓋鬆開了，藥瓶裡的藥片骨碌碌地滾出了大半。袁寧馬上蹲下把藥片統統撿起來，但不知還能不能用，轉身用桌上的白紙盛好，看了看藥瓶上的用量，給葉老倒了三片藥片。袁寧說：&ldo;您趕緊吃，我去給您倒水！&rdo;袁寧手短腳短，但動作很麻利。葉老邊吞下藥片邊看向袁寧，只見袁寧把大大水壺捧起來，小心地往杯裡倒了大半杯水，端著跑回來，說，&ldo;水很燙，還不能喝。&rdo;葉老把水接過，放在一邊，端起桌上的茶要喝。袁寧又說：&ldo;吃藥不能喝茶，等等就涼了！&rdo;他想了想，&ldo;要不我幫你把它吹涼，以前媽媽就是這樣的！&rdo;葉老繃著臉：&ldo;不用了。&rdo;他看著袁寧黑溜溜的眼睛，&ldo;你說還有九個木雕，都帶來了？&rdo;袁寧乖乖說：&ldo;帶來了。&rdo;他把口袋裡的小木雕全都掏出來，擺在桌上讓葉老看。葉老伸手把木雕一個一個地拿到手裡仔細端詳，覺得這雕工無一處不精彩。袁寧口裡那個少年，看來遇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師父，看得他都有點技癢，想上門去和對方切磋切磋。雕刻技藝是共通的，不管是木雕、石雕、玉雕還是他十年如一日沉浸其中的刻硯，都是雕刻技藝的分支。這位木工顯然沒有任何作品流通在市面上，否則的話他一定會注意到。葉老難得主動開口：&ldo;那個牧場在哪裡？&rdo;袁寧高興地說：&ldo;您也想去牧場那邊玩嗎？現在雪快化完了，牧草又長出來了，整個牧場都青青嫩嫩的。大哥說等學校放假了就帶我過去！&rdo;葉老擰起眉頭。袁寧意識到自己還沒回答葉老的問題，趕緊拿過在桌上攤開一張紙，刷刷刷地把牧場那邊的地址寫出來，還寫上了牧場那邊的電話。修嚴就讓他把這些全部背下來了。葉老接過袁寧遞來的地址，還沒看牧場的具體位置，就被袁寧的字勾住了目光。雖然袁寧還小，腕力不足，寫出來的字有形無骨，但葉老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在學薛文成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