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沉默下來。&ldo;沒有人告訴他們。&rdo;袁寧說，&ldo;沒有人願意把一切告訴最應該知道的人，很多人即使被病痛折磨至死，也不知道死亡為什麼會降臨。因為要把事實說出來太難了‐‐不值得。&rdo;&ldo;不值得&rdo;三個字敲在兩人心頭，他們對上袁寧明亮的目光，霎時明白過來。剛才的猶豫、剛才的試探，這少年都看在眼裡。這少年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而是把所有關竅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他還是要去做。他不是昌滄人，與胡勒根他們甚至只有一面之緣，但他還是願意去做。其中一人先開了口：&ldo;水體調查交給我，我會立刻著手準備。&rdo;另一個人也認真答應下來，表示會組織人手陸續到圈起來的村莊取樣。袁寧鬆了一口氣。他說的都是心裡的真實想法，但他也知道這樣說可能會讓費校長推薦來的人拂袖而去‐‐人家在和你說難處，你卻和人說什麼&ldo;該不該做&rdo;？很多事袁寧可以砸錢去做，可少了專業人士的加入，他這個外行也是兩眼抓瞎。不管是他還是杜建成，在昌滄這邊都沒有章修嚴的影響力‐‐畢竟章修嚴是章家板上釘釘的繼承人，他可不是。至於打著韓家外孫的旗號做事，袁寧想都沒想過。聽到兩個專業人士答應加入，袁寧放下心來，說：&ldo;資金的問題兩位老師不用擔心，如果款項太大申請不下來我也會補足差額，絕對不會讓兩位老師為難。&rdo;大規模的調查耗時比較長，袁寧跟進了兩天，確定調查步入正軌後就放下心來，與胡勒根那邊透了底，才有空去看自己的新牧場。昌滄這邊冬天很漫長，秋季就要開始儲草過冬。羅元良這幾天跑了幾個牧場，還把周圍走了個遍，分析了各種草種的優劣，挑了一些種苗回來研究。袁寧回到牧草，發現桌邊圍著三個人：一個是羅元良，一個是知道艾彥要在這邊定居後找了過來的恩和‐‐原本他還不好意思提出來，阿古拉卻主動讓他過來這邊，說反正牧草那邊的記賬工作很多人都能做。還有一個則是牧草老養馬人的女兒諾敏，才十八九歲，眼睛明亮又美麗，整個人像朵徹底綻放的鮮花，時時刻刻都散發著迷人的芬芳。三個人都在埋頭分析計算，只有中間的諾敏時不時瞄瞄羅元良，再瞄瞄恩和，別的這兩個都是怪人，一個兩個都不愛說話。好在她喜歡也擅長算數，倒是不覺得枯燥。最先發現袁寧回來的是羅元良。他抬起頭看向袁寧，沒有打招呼。諾敏是個熱情的草原姑娘，見了袁寧就自我介紹：&ldo;你好呀，我叫諾敏！你就是這個牧場的新主人吧？上回我跟爺爺放馬回來遠遠地見到你了，你年紀好小啊，看起來比我還小呢！&rdo;袁寧笑眯眯地說：&ldo;怎麼會？我應該比你大來著。&rdo;諾敏推推旁邊的羅元良，狐疑地問：&ldo;他比我大嗎？&rdo;羅元良抿了一下唇，雖然不太願意和別人說太多話，但還是開口回答：&ldo;沒成年。&rdo;被當面拆穿了謊話，袁寧也不在意，坐下問他們在做什麼，結果發現他們是在敲定畜量，以此為基準計算怎麼混種各種牧草、玉米和其他秸稈作物能更好地打貯草，以便存夠今年冬天冬畜需要的草料。恩和計算能力強，羅元良對植物生長最瞭解，諾敏則對昌滄這邊的氣候和動物習性比較瞭解，只是可以選的牧草種類太多，一時半會竟算不出個結果來。袁寧覺得羅元良自從跟農研所那邊的人學了一身科研本領之後有些走火入魔了。他遲疑地說：&ldo;不管是氣候還是動植物生長狀況都是充滿變數的，大方向抓好、日常管理到位就行了，沒必要比較每一種混種方式相差幾噸貯草吧？&rdo;羅元良說：&ldo;不行。&rdo;袁寧疑惑地問：&ldo;為什麼？&rdo;諾敏替羅元良回答：&ldo;他說你買了牧場以後變成窮光蛋了，牧草今年必須扭虧為盈，只能賺錢不能虧損。&rdo;袁寧：&ldo;……&rdo;袁寧：&ldo;……我變成窮光蛋了嗎？&rdo;他記得明明還有挺多錢！羅元良篤定地點頭，並說出袁寧現在到底有多窮：&ldo;只剩幾百萬。&rdo;諾敏：&ldo;……&rdo;諾敏決定不幫羅元良算這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