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面色煞白的朱至誠站在那兒久久未動。兩人出了小劇院李熒藍就往側邊的小道走，穿過兩旁密密的梧桐樹一直向前。他身後的高坤只看著李熒藍拉著他的手，直到對方忽然停下了步子，回頭瞪他。高坤對上他的視線，輕問了一句讓李熒藍有點吐血的話。他說：&ldo;你身上的衣服還沒換……&rdo;李熒藍忽然問：&ldo;你看了嗎？&rdo;高坤知道這是在問他剛那場表演，於是點頭：&ldo;看了，謝謝你……給我票。&rdo;&ldo;我在家也留了票，你沒注意嗎？&rdo;高坤訝然，搖頭。李熒藍抿起嘴巴。高坤怕他不高興了，忙道：&ldo;演得很好……&rdo;他原本還想好好誇一誇李熒藍的演技，但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形容了，只能翻來覆去地說著那兩個字。&ldo;很好……很好的……&rdo;如此呆板卻又認真地誇獎卻很好的撫平了李熒藍的心，他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路邊只兩盞昏黃的街燈，在樹葉的掩映下明明滅滅，襯得李熒藍的表情都有些模糊，但那雙眼卻是澄亮的，他一眨不眨地看著高坤，配上他身上還未換下的小西裝，彷彿一下子就又回到了戲中那個站在槐樹邊和糧油鋪小姐寄望未來的詩人小少爺。見高坤神色有些迷離，李熒藍上前一步，笑著問他：&ldo;在想什麼？&rdo;那漂亮的眉眼明明清晰，卻又被燈色映得朦朧，就像柔美的彩墨點在宣紙上，暈染出一片旖旎的色彩。高坤只覺心頭被輕輕的紮了一下。他吶吶道：&ldo;想、想戲……&rdo;李熒藍問：&ldo;你喜歡嗎？&rdo;高坤反射性地點頭。&ldo;喜歡哪場？&rdo;高坤毫不猶豫：&ldo;你演的那場……&rdo;李熒藍笑了，但是他卻又說：&ldo;你不覺得那個小少爺很蠢嗎？&rdo;高坤疑惑。李熒藍道：&ldo;他不應該去參什麼勞什子的軍，最好的結果就是回到國外，好好地把原來的日子過下去，人這一輩子擁有的東西太多了，不過是段年少時的不成熟經歷罷了，過幾年誰又記得誰呢，日子過著過著也就會忘了，不是嗎？&rdo;高坤沉默。李熒藍又說：&ldo;沒有人失去誰是活不下去的，死了還傻傻的等，才是真蠢，太蠢了，活該得不到好結果，活該最後一個人孤零零地過下半輩子……&rdo; &ldo;對不起。&rdo;高坤倏地說。李熒藍一頓，奇怪地看著對方：&ldo;我在說戲呢。&rdo;高坤卻又鄭重誠懇地道：&ldo;對不起，熒藍……對不起……&rdo;李熒藍收了臉上的笑容：&ldo;你恨我嗎？&rdo;高坤毫無遲疑的搖頭，還是那句話：&ldo;你別再這樣想了，這件事跟你無關。&rdo;&ldo;可是你是知道的對不對？上次你說出獄後不聯絡我，是因為有誤會，可是在少教所的兩年裡，我去看你，給你寫信，其實那個時候你就已經知道了，兩年後你根本出不來，你還要繼續坐牢，但是你卻不告訴我，你不告訴我，是因為你恨我，你還是恨我……&rdo;此刻李熒藍心中又想起劉喜樂跟他說過的那句話。我哥說過，除了我們，在這世上，他再沒有旁的親近的人了……高坤一怔，他沒想到李熒藍會猜到，他只有著急地再次強調：&ldo;我不恨你，我從來沒有怪過你。&rdo;至於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高坤的回答只有一句。&ldo;對不起……&rdo;李熒藍看著他的表情苦笑著問：&ldo;可是你不後悔，如果回到當時，你還是會這麼做對不對？&rdo;高坤不語，已是預設。李熒藍恍然大悟的點頭：&ldo;是她……是我媽他們在開庭之前找了你……是她。&rdo;高坤皺起眉。李熒藍猜也猜得到李小筠李元洲他們會和高坤說什麼。&ldo;你為什麼要信她不信我，你為什麼不等我救你？你為什麼要認罪？！&rdo;高坤低聲道：&ldo;做了，總得付出代價。&rdo;&ldo;傻瓜，傻瓜……&rdo;李熒藍瞪著高坤，眼中竟有一絲怨憤，他心內焦躁再起，這份情緒無處發洩之下，不由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