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鴆、連棠……賀祺然……常嘉賜……東青鶴……每一個名字都像是一條線,而如今這些線卻團成一起打成了一個個死結,讓常嘉賜既解不開,也剪不斷。他不明白,他只是忽然好累,忽然很想離開這裡,回到某地,見一見那個人,被他抱在懷裡……常嘉賜走了兩步,一個趔趄又脫力地倒了回去。周圍還是茂密紛亂的樹林,他的修為散失到甚至要感受不了賀祺然給他的引路符了。常嘉賜只怔怔的看著蒼白的天空,覺得好冷好冷……我會不會趕不上見他最後一面就死在這裡?當時明明那麼想離開,現在卻又想回去,但是這樣也好……回不去也好,不用看著他飛昇,也不用擔憂他無法飛昇……常嘉賜閉起眼,無奈一笑,低低囁嚅了一個名字。兀地,耳邊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一下一下,由遠及近,緊接著便頓在了身邊。常嘉賜心有所感,慢慢張開了眼,繼而對上了一張熟悉心動的臉。對方正俯首看著他,看得常嘉賜忍不住叫了起來。&ldo;青……鶴……&rdo;他真的來了嗎?不過下一刻常嘉賜就知道不對。他不是東青鶴!站在常嘉賜面前的男人穿了一身黑衣, 身形、外貌、姿態都和東青鶴一模一樣, 只除了他看著常嘉賜的眼睛裡沒有溫柔繾綣,而是一種陰鬱幽深, 讓常嘉賜覺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ldo;你……都聽見了。&rdo;直覺告訴常嘉賜, 幽鴆和東青鶴一樣謹慎奸猾, 自己同賀祺然說話的動靜那麼大,幽鴆該是早就發現了, 而他故意沒出現, 也許就是為了在此守株待兔。&ldo;你也早就……知道了嗎?&rdo;&ldo;知道什麼?&rdo;幽鴆頓了下才開口,這回他不再壓著嗓子, 果然那聲音也與東青鶴分毫不差, 但聽在常嘉賜耳裡卻多了使人齒冷的寒意, &ldo;知道大家早晚都要死嗎?&rdo;&ldo;你不想死……&rdo;常嘉賜肯定道。&ldo;難道你想死嗎?想東青鶴也死?&rdo;幽鴆問。常嘉賜哼笑了一聲:&ldo;可是賀祺然說我們都要死的,誰都逃不了。&rdo;幽鴆卻搖了搖頭,矮身靠近了常嘉賜:&ldo;祺然心善,他總想要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但我卻不希望, 也知道這世上從未有所謂的兩全其美……&rdo;&ldo;所以你想殺我嗎?殺了我, 再殺了東青鶴,然後取而代之?&rdo;常嘉賜看著幽鴆,眼神出奇的平靜,&ldo;你覺得會行嗎?&rdo;幽鴆側了側頭,像是在思考,面無表情的臉在漸漸西沉的豔陽下依然白如冷玉, 眼眸則泛出琉璃般的光,剔透卻冰冷。&ldo;行不行總要試一試才知道,即便最後沒用,但至少有了你和他的修為,我們還能多活一些時日……&rdo;幽鴆說完,手指探出了袖口,他的手背同樣蒼白,在觸上常嘉賜臉頰的時候凍得地上的人猛然一抖。常嘉賜感受著那反覆在臉頰上滑過的指尖,起先是冰冷的,但那遊移的氣力慢慢變得有些溫柔,甚至充滿深深的留戀,一度幾乎麻痺了常嘉賜的心,常嘉賜想,幽鴆雖然是魔修,但他其實也是魂魄吧,和賀祺然一樣,他們都沒有肉身,只是附著在若木之上的魂魄。不過因為幽鴆的修為極高,這才得以用靈體來修行,而想到一半,那臉上的手卻忽然來到了常嘉賜的咽喉處,猛然圈住了!常嘉賜的脖頸優美又修長,無力地垂落而下被幽鴆的大掌輕鬆掌握,一點一點越收越緊。常嘉賜大半的氣息被阻斷,他卻並沒有驚訝,也沒有掙扎,他只是緊緊盯著幽鴆,半點都不想錯過對方眼內的神情,終於他在那陰鷙狠戾的表面之下依稀抓到了幾絲閃爍,幾絲明明滅滅的光暈,明的是心疼,滅的則是憎恨……常嘉賜心內一顫,勉力開口道:&ldo;原來你真的恨我……&rdo;是啊,連棠當年為自己放棄了一切,而他卻又對他做了什麼?誤會,厭惡,背叛,殺戮……他幾乎親手把連棠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地步,那個全天下對他最好的人……幽鴆的眉頭微微一蹙,又湊近了一些,道:&ldo;三魂鏡分別分了你和東青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