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手術室外,她一眼看見癱坐在座位上的白母,披散著混著白絲的頭髮,臉色蒼白,聽到腳步聲,白母抬起頭,看到她,闇然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隨即又變成了哀傷,忍不住嗚嗚地又哭了起來,“言言……你來了……”
她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不亂了陣腳,只問道:“怎麼回事?”
“中午,開陽還好好的,在院子裡玩……我看今天天氣好,就拿著花生出去外面曬,路上突然有輛車,開得好快,衝著我的方向就衝過來了,我不知道開陽也跟著我出來了,在那輛車撞到我之前,跑來就把我推開了,後來……”白母梗咽,“我寧願撞的是我……開陽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
“不會,開陽不會有事的。”她顫聲說完,問:“開車的人呢?”
“那人撞倒開陽後,車子又打轉撞到了電杆上,整個人從碎了的玻璃上飛出去,當場就死了,後來警察趕到,說是酒駕,可能開車時誤把剎車當成油門踩了……”
※※※
白母整個人精神不是很好,在謹言催促下,回家休息了。
一直到凌晨三點,手術室的燈才暗了下來。
醫生走出來的時候,謹言幾步跑上前去:“醫生,我弟弟怎麼樣。”
“病人很快就會醒,你們多陪陪他……”
“醒了是不是就好了?”謹言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他,問。
“這……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我們已經盡力了。”
聞言,瞬間,謹言覺得手腳都發冷了。
“病人以前做過腦部手術,剛穩定下來,就受到重創,加上送過來的時候,已經失血過多……情況很不好,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謹言僵硬地站著。
醫生低聲安慰了她一句,很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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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走後,她在病房門口站了半天才推開門。
病床上的開陽一動不動躺著,平靜得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很蒼白的臉,嘴唇微微發青,眼睛閉得緊緊的。
“唔……”他無意識動了動,她立刻胡亂抹一下臉。
他睜開了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一臉驚疑,眨了眨幾下眼睛,呆滯了一會兒,很快,他烏黑溼潤的眼睛中流露出了孩子氣般的歡欣,“言言……”
離婚(5)
“是我……”
“言言!真的是你!”他齜牙咧嘴的,“那我就不是在做夢了。”
謹言低下頭不敢看他,害怕他看出她的不安,她的睫毛一直在抖。
“言言。”他吃力地,把手伸過來,試著抓住她的手指。
謹言顫抖著握住他,胸腔中堵塞著翻湧的痠痛,一句話也說不出。
“言言,你不要擔心……我沒事了……言言不要難過。”為了安慰她,他的聲音聽起來興高采烈的,彷彿真的一點也不疼。
“……嗯。”不能哭,不能哭,不要在開陽面前哭……
“言言……我好睏……我再睡一會兒……晚安……”
手指漸漸無力地鬆開她,開陽雙眼緊閉,陷入昏迷,彷彿已經死了一般。
白謹言呆呆地望著昏迷過去的開陽,眼前突然一陣陣眩暈,手扶住了床頭的欄杆,才險險沒有摔倒。半晌,她揉揉額,靜等眩暈感,自行消除。
現在這個時候,她絕對絕對不能倒下!
※※※
家瑞在天亮之前趕到了醫院。
“開陽怎麼樣了?”家瑞進到病房的時候,謹言仍守在病床前。
“還在昏迷。”帶了粥過來的白母,簡單向她說明情況。
“媽,開陽會不會離開我們?”家瑞擔憂地說,眼淚流了下來。
“不許胡說八道。”白母呵斥她,別過臉,忍不住去擦眼淚。
從頭至尾,謹言只緊緊盯著沒有任何知覺的開陽,不發一聲。
一連幾天,開陽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持續地昏迷著。
醫生們的神情越來越凝重,藥水換了一袋又一袋,開了不下十次的會議,做出各種相應措施都沒有多大效果,他心臟的跳動越來越弱。終於這一天下午,心電圖監護器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嘀——”
“嘀——”
“嘀——”
聽到聲音,白謹言的面容刷地蒼白起來,她猛地起身去按急救鈴!
醫生護士們衝進了病房。
“請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