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不在,橫豎無事,我就陪子明走上一遭。”
尚未入夜,西街上已是人頭攢動。河西府很久都不曾這般熱鬧過,眼下趕跑桓軍、瘟疫得解,朝廷又送來了糧食,百姓傾城而出,似要借這夜市重開,慶賀河西恢復盎然生機。
衛昭與崔亮負手而行,江慈跟在旁邊,被如潮水般擁擠的人群撞得有些狼狽。衛昭身形雋修,面容絕美,不多時便讓滿街的人群發出一聲又一聲驚歎,許多人看得移不開目光,三人身邊越發擁堵。
眼見衛昭面上閃過一絲怒意,崔亮心呼不妙,正猶豫是否迴轉郡守府,江慈笑著過來,手中舉著三個憨娃面具:“這個好看,乃‘河西張’親手製作,崔大哥,衛大人,要不要戴著玩一玩?”
“久聞‘河西張’之名,做得真是精美。”崔亮接過面具,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戴在面上。衛昭望著江慈,笑容淡若浮痕,一顯便隱,也戴上了面具。
三人在西街走了一遭,崔亮問了一些貨物的價格,天色便完全黑了下來。街鋪相繼點起燈火,還有數處放起了煙花,映得河西天空亮如白晝。經歷戰爭、瘟疫之後的城市,勃發出一種頑強的生機。
江慈惦著買簪子的事,遙見有家首飾鋪,便拉了拉崔亮的袖子,三人擠了過去。夥計見三人進來,雖都戴著憨娃面具,除一人身著士卒軍服,其餘二人服飾卻頗精緻,想是富家子弟來遊夜市,問清江慈要買髮簪,便極熱情地將各式髮簪悉數擺於櫃檯上。
江慈挑了又挑,有些拿不定主意,崔亮在旁笑道:“你領軍餉了?又買面具又買簪子。”
江慈微薄的軍餉在買面具時便已用盡,聽崔亮此言,臉便有些發燙。崔亮也是無心之言,轉頭又去看旁邊的首飾。江慈悄悄回頭,向負手立於店鋪門口的衛昭使了個眼色,又把右手背在身後。衛昭慢悠悠走過來,悄無聲息地塞了張銀票在她手心。
江慈得意一笑,暗中收起銀票,又拿起一根掐金絲花蝶簪和一根碧玉髮簪,向崔亮笑道:“哪個好些?”眼角餘光卻看著一邊的衛昭。
崔亮看了看,有些猶豫。衛昭也不置可否,只是看上那根碧玉髮簪時,視線停留了一下。
江慈收起那根碧玉髮簪,將銀票往櫃檯上一拍,向夥計笑道:“就是這根了。”
夥計看了看銀票,咋舌道:“客官,您這銀票太大,小店可找不開。”
江慈“啊”了聲,低頭一看,才見是張三千兩的銀票。見崔亮取下面具,略帶驚訝地望著自己,強撐著向夥計道:“瞧你這店鋪挺大的,怎麼連三千兩的銀票都找不開?”
夥計苦笑:“客官,您去問問,這西街上的店鋪,只怕哪家都找不開三千兩的銀票。再說,小店要找回您二千九百九十七兩銀子,這麼重,您也搬不回去,是不?”
江慈還待再說,衛昭從袖中取出幾點碎銀,丟在櫃檯上,轉身出店。江慈暗暗一笑,崔亮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頭,二人跟了出去。
三人再在街上走了一陣,見一處店鋪的屋簷下掛著數十盞宮燈,裡外圍滿了人。江慈一時好奇,可人群圍得太密,擠不進去。她回頭看了看衛昭,衛昭手攏袖中,暗自運力,帶著江慈和崔亮擠了進去。
這處卻是店鋪掌櫃的在舉辦猜燈謎,猜中者,由店裡獎勵一套文房四寶,猜錯者,卻需捐出一吊銅錢,由掌櫃的統一捐給長風騎,以作軍餉。圍觀群眾猜中亦喜,猜錯也不沮喪,掏銅錢時也是笑容滿面。
江慈自幼便愛和師姐及柔姨玩猜謎,又見即使猜錯,輸出的銅錢也是作為軍餉,便饒有興趣地去看宮燈上的謎面。
崔亮看過數盞宮燈,但笑不語,江慈知他本事,擺了擺手:“崔大哥,你別說,讓我來猜。”
左首起第一盞宮燈上的謎面是“踏花歸來蝶繞膝”,打一藥名。江慈想了一陣,便知答案,但見掌櫃的文房四寶甚是精美,他又是用自己店鋪的貨物為注,引眾人捐餉,一時竟不忍心贏了他的。她眼珠一轉,取下宮燈,笑道:“這個我猜著了,是香草。”
店鋪掌櫃大笑:“香字對了,卻不是草。”他揭開謎底,卻是“香附”。圍觀之人鬨笑:“小哥快捐銅錢吧,反正也是捐到軍中,小哥下個月就可領餉,領了餉,可得多殺幾個桓賊。”
江慈笑笑,欲待伸手入懷,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除了一張衛昭給的三千兩的銀票,再無分文,一時愣住。
她回頭看了看,崔亮忍俊不禁,以拳掩鼻,衛昭面具後的眼眸也露出一絲笑意。江慈眨了下眼,衛昭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江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