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一路暢行無阻,直至來到大孟堆時,寂靜的黃土路上竟是鋪著幾塊落石,不偏不倚的正好擋在了馬路中間,
不知為何,王順才心裡陡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
他想到了一些舊事,解放前大孟堆附近便是土匪盤居地,自新華國成立後,已經把各方土匪剿了個乾乾淨淨,
可他牛車剛趕過來,便覺得很不對勁,像是聽到馬路兩旁的林子裡有輕微的聲音。
在牛車停下來後,牛車上的三個人也是第一時間發現了異常。
此時太陽雖已經完全落山,但天色還有餘光,能看清近處的情況,
李嘉嘉兩隻犀利的眼睛掃過山上的林子和路旁的野草叢,隱隱約約的似乎看到了一些人群晃動,
常聽村裡老人擺以前的故事,其中就有盜匪橫行,前幾年大災荒,到處都是民亂,搶糧食的事情屢見不鮮。
這幾年也僅僅是比之前狀況好了那麼一點而已,但有的村子照舊窮,活著的人都想好好活著,她能理解。
她對面的張君生則是伸手無意識的摸了摸褲兜的錢,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前段時間在家裡釀的葡萄酒還沒到開封的好時間,可最近妹妹身體不舒服,
經常需要去衛生所輸營養液,他只能先開封了一桶葡萄酒送到了黑市,換了身上的一點錢,
他知道待會肯定會有一場動亂,但這是妹妹的救命錢,他得護好。
至於葉鬱蓀,他在省裡的公安局可是上了一年的班,周圍但凡發生點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感知到,
只是如今他腿上還有傷,尚不知林子裡潛伏著多少人,擔心待會動起手來會重新加重腿上的傷,
他已經快兩週沒給農場寄東西了,也不知家人是否安好。
除了趕車的王順才臉色大變,其他三人都表現的異常坦然,仿若全然不知有危險即將到來。
既知事情不可避免,那便先主動出擊,一直候在這裡不動也不是辦法。
張君生叫了王順才兩人下車準備去幫搬擋道的石頭,結果他們剛各自搬開一塊石頭後,
馬路兩旁的林子突然傳出一陣聲響,跟著幾十個人從林子裡走出來,把他們四人團團圍在中央,
這些人穿著尤其破爛,身體枯瘦得不成形,其中有不少的女人跟孩子,每一雙眼睛都在盯著他們,
他們渾濁飢渴的眼裡掛著渴求,大部分人的臉上都掛著忐忑之色,可一想到餓肚子的痛苦,那些忐忑便消失了。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看見出來這麼多人,王順才心臟都縮成一團,好傢伙,這是一個村的都來了?
他強裝鎮定的怒問,整個人慌得不行,幸好今天他收的兩塊錢先放回家裡去了,
要是對方真動手了,頂多也就是遺失身上這點錢罷了。
“把你們手上的錢跟東西都交出來,我們就放你們過去,”
說話的男子中等身材,長得十分消瘦,單眼皮,小眼睛,不過眉宇間倒是清明,
他的瞳孔裡也是閃過掙扎後才下定決心,村裡人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老人都餓死了好幾個,
他也是沒辦法了,上交縣裡的公糧不能動,可大家都需要吃東西。
他話落後,李嘉嘉幾人掃了附近的村民一眼,沒人回話,
這些人像是已經餓的飢腸轆轆,臉上都是死灰之色。
“你們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
王順才看張君生他們都不說話,以為是被這陣仗嚇到了,
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周旋,希望這群人能聽得進勸告,
他覺得這些人膽子真是大,前兩年就是因為災荒搶糧事情太多,縣裡是直接派了兵前來鎮壓,
好不容易穩上兩年,這倒黴事又叫他們遇到了。
“命都要餓死了,誰還在乎犯不犯法?”
領頭的男人嘲諷一笑,村裡的情況他已經求到鎮上好幾次了,可他們依舊沒有鬆口,
說公糧該交多少還是多少,不然一個村的人都會遭殃。
大孟堆有些年長的人小時候是見過軍人的鐵血手段的,他們雖已經餓得不行,但依舊不敢動公糧,
所以他們便想著偷偷摸摸的攔些人搶點東西,應該不會惹來太大的麻煩。
李嘉嘉聽了他這話,想到圍著他們這群人的臉色,對他的話倒是沒有質疑,
今年的氣候並不好,太平村雖然每天也都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