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江的水自奔馬原往下不遠便是遠近聞名的夢溪谷。夢溪谷之所以遠近聞名,乃是因為此地住了一位冷麵神醫──韓毅。韓神醫的年紀不大,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天慈老人的嫡傳弟子,自老人死後,他便居住在夢溪谷深處研習藥理,但凡有疑難雜症不可解決者送到夢溪谷來,不分患者貴賤貧富,他總是一視同仁,藥到病除。這一日,韓毅正揹著藥簍上山採藥,路過流經此地的青江之時,淺灘邊的一具屍體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他經常看到有些野物的屍體會順水流下來,又或是衝到河灘上,但是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人的屍體衝落在這附近。出於憐憫之心,韓毅涉水走了過去,想安葬掉這具無名屍體,省得對方暴露荒野,被野狗所食。但是當韓毅走近之時,他竟發現這具屍體還活著。韓毅蹲在「屍體」的身邊,將對方翻了個身,打量了一下這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對方倒是有張不錯的皮相:劍眉斜飛,薄唇緊抿,很有幾分英挺俊朗之色。對方束著玉帶的腰間還掛著一塊不知是什麼材質的令牌,上書一個「滅」字。雖然韓毅對這具屍體的來歷十分懷疑,但是出於醫者的天職──救死扶傷,所以當他發現這具血跡斑斑的「屍體」若再不得到救治就真會成為屍體的時候,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將對方揹回了自己居住的木屋。回到自己的住處之後,韓毅洗淨了手,立即著手檢查這個男人到底傷得多重。男人的身上有刀劍傷以及多處骨節斷裂,但這都不是致命的傷口。韓毅仔細把住對方的脈門切察,眉間漸漸蹙了起來,這人的內腑受傷極重,若非他自身內力深厚,只怕此時早就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了。但即便如此,這樣的重傷卻也是幾乎到了令醫者無力迴天的地步。韓毅略一沉吟,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傷重的人,雖然他妙手回春一度解決過不少疑難雜症,救活了不少瀕死之人,但這一次他卻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要他看著此人在自己面前傷重而死,卻又是身為神醫的他不可容忍之事。「試一試吧。」韓毅輕輕地嘆了一聲,起身從木櫃上拿了一個瓶子下來,從中取出兩粒碧綠的丹丸,塞進了男人的嘴裡。這乃是韓毅歷經數年煉製的還魂丹,至今還未給他人用過,他本意是留著日後作不時之需,哪知道今天便用上了。面對將死之人施用自己苦心研製的靈藥,韓毅的心中並沒有捨得不捨得,他此刻只在考慮這個還魂丹究竟是有用還是無用。服下兩粒還魂丹之後,男人依舊昏睡不醒,但是脈象卻慢慢強了起來。韓毅抱著手站在一邊,輕挑著眉峰,仔細觀察者對方的動靜。此時已是黃昏,距韓毅將這男人撿回來,已過了兩個時辰。忽然,床上的男人臉色一變,一口瘀血隨即吐了出來,一直緊閉著的眼也緩緩睜開了。殷向北萬沒想過自己在受了無心那老禿驢的絕學寂滅掌之後還能活下來。他緩慢地睜開了眼,以為自己馬上可以看到地獄,卻只看到一個神情冷酷的年輕男人抱著手站在自己面前。這男人輪廓分明,五官極為深刻俊挺,真可謂長得一臉正氣。不過對殷向北來說,這種一臉正派人士嘴臉的傢伙真是讓人看了就覺得討厭!他以為自己落入了正派人士手裡,不顧自己重傷,頓時瞪大了眼,狠狠地盯著面前的男人。要他堂堂的滅天教教主屈服在這些虛偽的正派人士手下,這是絕不可能之事!但是隨即他就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麼重,因為正當他想出聲怒罵之時,他便發現自己除了四肢根本無法動彈之外,連說話都成了問題。他一張口只有鮮血湧出來,所有的言語都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嗚咽。「你傷得很重,不要輕舉妄動,也不要說話。」韓毅看出殷向北不知死活地想動彈,上前二話不說便將對方好不容易抬起的頭按了下去。他的動作是那麼自然,絲毫沒有半點侷促,就好像他只是順手把一隻小貓扔到該去的地方。殷向北氣得眼睛都變紅了,自他任滅天教教主以來,還沒有任何人敢對他如此無禮!「混……」大口鮮血又湧了出來,逼得殷向北把那個蛋字吞回了嘴裡。「不是叫你不要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