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在一起有一個家,要有一個可愛的孩子,這樣,他們的日子就可以過得很幸福了。這些話,在以前他總覺得荒謬而可笑,也深以為自己絕不會喜歡上殷向北這樣的魔頭。可是韓毅他終究也是一個人,是人便會有心,有心又怎能不會為人打動。韓毅從沒想過殷向北會為他付出這麼多,會不計尊嚴與痛苦為他們孕育孩子,也會為了昔日的「夫妻之情」捨身救自己。這個看上去殘忍冷酷的陰陽人,實際上似乎比普通人更為多情。「如果你醒過來,我就再嫁給你一次。」韓毅站到床邊,冷冷地說。這些時日以來他已經想盡了各種辦法,配製了無數靈藥,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喚醒這個一睡不起的男人。作為一名神醫,最開始韓毅滿懷期望,相信自己必定能讓殷向北活過來,可是時日這麼久了,他幾乎已經沒有辦法可施了,卻看不到殷向北睜開眼看他一看,哪怕那雙眼是充滿厭惡地瞪著自己,也比這樣永遠地緊閉著好。「你到底聽見沒有?」韓毅冰冷的手忽然摸到了殷向北的脖子上,他痛苦地彎下了腰,手慢慢地收緊。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殷向北依然沒有醒來,倒是那隻被韓毅撿回來的小燕子恢復了精力,開始活蹦亂跳。迴雪村的冬季特別長,到了三月依舊是大雪紛飛,即便屋中燃著柴火,凜冽的寒氣仍從窗縫牆中滲了進來,森森地冷。小燕子啾啾的鳴叫聲引起了正在磨藥的韓毅的注意,他回頭一看便見那隻毛絨絨小鳥正站在殷向北的腦袋上,舒服地拉了一泡鳥屎在對方的頭髮裡。韓毅頓時愣了一愣,腦海裡猛然浮現出了殷向北暴跳如雷的樣子,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除了那隻剛拉了屎在殷向北頭上,顯得得意洋洋的小鳥仍在啾啾鳴唱外,對方依舊緊閉著雙眼,英俊硬朗的面容沒有一絲多餘的變化。這間屋裡早就盈滿了寂寞。「怎麼躺了這麼久還是死沉死沉的?」燒了熱水準備替殷向北洗頭洗澡的韓毅將他從床上抱了下來,每過幾天他便要幫對方清洗一次身體,這已是一種習慣。躺在被子裡的殷向北什麼也沒有穿,被抱出來的時候自然也是赤身裸體。有時候韓毅也會想會不會在自己這麼抱著殷向北的時候,這個極易發怒的魔頭便會忽然醒過來,然後又如最初那般斥責自己此舉乃是貪慕如何如何……想起來這個人還真是好笑,分明是個一旦暴露身份便會為人歧視萬分的陰陽人,卻也總能表現得如此自傲自戀,或許,這也正是對方與眾不同的地方。韓毅久不見笑容的臉上因為過往的點滴片段漸漸浮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但是這抹笑很快就變得苦澀。他將殷向北赤裸的身體小心地放入了浴盆之中,看著水從盆中嘩啦啦地漫溢位來。久不見日光的肌膚已變得蒼白,全然失卻了韓毅最初所見到的健康膚色,對方的雙腿不自覺地在浴盆中開啟,便連下身最為羞恥的地方也大大地露了出來。若換了平日,殷向北是決計不可能輕易讓人見到他那怪異的私處的。韓毅擰了毛巾,開始仔細擦拭起殷向北的身體,他幫對方搓背擦手,又替對方擦拭起了雙腿。當他分開對方的大腿往裡面擦拭時,毛巾不小心便刮到了殷向北那副多餘的性器上。韓毅下意識地便抬頭看了眼殷向北,他知道殷向北非常憎惡有人碰到他畸形的下體,換了往日對方必然暴跳而起。可是今日究竟不再是往日,而且他們也回不到往日。即便那副代表著恥辱的性器被韓毅輕輕擦拭著,殷向北仍然沒有睜眼,沒有說話,他就那麼安靜地躺在浴盆之中,平素冷硬的面容也多了幾分柔和的色彩。韓毅斂眉垂眼不再去看那個一直沉睡著的男人,這種橫亙於兩人之間的孤獨,他已經逐漸習慣。替殷向北洗好澡之後,他趕緊將對方抱回了床上,此處的天氣委實寒冷,熱水很快就變溫,既而變冷。而對方現在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也無法自行取暖,搞不好便會被凍死也說不定。天色已晚,韓毅也要上床休息,那隻撿來的小燕子早在韓毅替它做的草窩裡蜷縮著睡著了。屋中壁爐裡火光閃爍,寒夜漫長。韓毅脫下外衣,悄然上了床,明知道身邊躺的人或許永遠也不會醒來,他的一舉一動仍像是怕會吵醒對方一般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