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蘇長卿也暫時忘了自己那些痛苦的遭遇,不由追憶起了父子當年的甜蜜溫馨。若是自己當年沒有登上帝位,現在或許也很蘇重墨隱居在這般的深山之中,過上了世外桃源的日子也說不定。剛走動沒幾步,蘇長卿乳頭上和鈴口處的小環便因為衣料的摩擦而讓他渾身一陣敏感的戰慄。被藥物和諸多調教手段折磨過的身體,如今已是經不起任何刺激,平時他被軟禁之時,多數時間都被捆綁在床上,不能動彈絲毫,而如今能動了,身體的敏感卻早已超出他自己的想象。阿牛也感到了蘇長卿的不適,隨即停下了步子,他帶著些憐憫般地看著蘇長卿,低聲問道,&ldo;大叔,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rdo;蘇長卿苦澀地搖了搖頭,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氣站住。&ldo;倒沒什麼。走,咱們去看看你說的那條景色不錯的小溪吧。&rdo;蘇長卿溫和地一笑,抬手扶住了阿牛的肩頭,他看著這個與蘇重墨幾乎同齡的年輕人,心中的思子之心愈切,而活下去見到蘇重墨的決心也愈發堅定。走了沒多遠,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四周綠樹掩映,溪水之上波光粼粼,景色甚是喜人。蘇長卿一路忍著身體的不適,一路隨阿牛到了此處,此刻他駐足凝神,靜聽著林間悠揚的鳥鳴溪水之聲,臉上也露出了快慰的微笑。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吧,他被林安和魏明之關了那麼久,連陽光都少見,如今再見到這大自然旖旎的景緻,心中的鬱憤之情也散去了許多。只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真地能活著再見到墨兒嗎?蘇長卿自己也不信,但他很快便閉上了眼,如要拋卻一切煩惱般微微仰起了頭,靜靜地沐浴在了日光之下。阿牛不知蘇長卿這是為何,他只是看著這個男人,原先平靜的眼裡漸漸生出一絲慌亂,乃至是憎恨。便在此時,周圍一番噪雜之音響起,早已埋伏在林中的侍衛們紛紛站了出來,將蘇長卿與阿牛圍在了當中。蘇長卿心下一驚,隨即睜眼四望。他看到了那些冷麵的侍衛們分開一條道來,緊接著那個該死的閹人便緩步走了出來。&ldo;大人,小的已按您的吩咐將這惡賊帶來此處了。&rdo;阿牛見了一身錦衣的魏明之,隨即走了上去邀功。蘇長卿此時已震驚得無法言語,他只是看著那個之前伺自己如父一般的善良孩子徑自冷漠地瞪著自己。要不是那個環內所刻的&ldo;長卿吾奴&rdo;四個字,阿牛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看上去慈祥和藹的落魄大叔便是當年令人聞風喪膽,而現在依舊被百姓深深憎惡的太上皇蘇長卿。天下沒有人敢於帝王重名,這個國家敢叫長卿的人,除了那個害死自己的父親罪魁禍首之外,還能有誰呢?起初的時候,阿牛無不是想直接提起砍刀將蘇長卿大卸八塊的,但他緊接著便了悟了對方這般狼狽地一個人出逃必然是遇到了極為不堪的對待。比起就這樣砍死這個仇人,若將對方交回去,使他能繼續承受那些不堪的侮辱與虐待豈不更能洩恨?!&ldo;大叔不是說過,讓你取我的首級去換賞金的嗎?你又何必大費周張至此?&rdo;蘇長卿只以為阿牛到底還是個貪婪的人,雖然口頭上說得冠冕堂皇,可一想到那麼多的賞金到底還是忍不住出賣了自己。只不過一開始,他便沒奢望能活下去,當時便叫了阿牛取他的頭顱去換賞金,而對方此時將他引入陷阱,只怕是在擔心自己會反抗,其實……若這孩子說上一句,他就算自刎以報答對方救命之恩,也並非不可。阿牛一聽蘇長卿這番話不由地漲紅了臉,他知道蘇長卿誤會了自己,可他並不願多做解釋。這個人的身份雖然他已明瞭,但他也知道自己若真地說了出來,只怕會給自己招來不少禍害。魏明之冷眼看著轉瞬間又變得從容的蘇長卿,不得不佩服對方的淡定。&ldo;你出來夠久了,隨我回去吧。你兒子可是很擔心你呢。&rdo;&ldo;哈,早知道,我醒來之時就該自盡的,要不然也不會再次讓你們有機會逮住我了。&rdo;蘇長卿笑了笑,那雙明亮的眼漸漸垂下。要不是總還想著見見蘇重墨,要不是總還以為自己或可有機會與兒子重歸於好,他又怎麼會在受了那麼多的屈辱之後還苟延殘喘,只不過……他已經沒有來世可以期待了,他真是捨不得自己一死便要和蘇重墨真正的天人永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