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問守門將士,對方竟說這些人是在清早奉了自己的手諭出去的,所以無人敢攔,又因為有魏明之親自做保,故而也無人起疑。蘇重墨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與憤怒之中。從蘇長卿身上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痕來看,對方看來已被折磨了很長一段時間,而且這折磨不僅只是肉身的折磨,或許還附帶著更多不堪為人所知的調教。那一晚,自己粗暴對待的性奴,看來的確是自己的父皇了……只是為什麼自己那麼敬仰愛慕的太傅會串通魏明之這般欺瞞自己,傷害他與父親呢?!蘇重墨抱住頭,守在昏睡的蘇長卿床邊,不敢抬頭看父親一眼。要不是他這些日子的漠視,或許對方也不會受人凌辱折磨這麼久的時間,只是,為什麼每次見到自己時,對方都不肯透露這些事情呢,非要到了這個地步,讓自己已無法挽回!御醫說了,有人給父親用了一種極其陰毒的塞外奇藥,人稱逍遙散,這種藥乃是一種無法可解的慢性之毒。服食了這種藥的人一旦成癮,便會在藥物發作時失去神智,可如若不持續服用,斷藥之後的痛苦卻非常人可忍的了。所以,便連那麼堅強決絕的父親也是無法忍受藥物的效果,所以才會那麼脆弱地向自己祈求嗎?蘇重墨滿心悲痛與憤懣,可卻無處發洩,他狠狠地咬著自己的牙,恨不得自己代替蘇長卿受這樣的苦。忽然,床上傳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蘇長卿已是緩緩醒了過來。 獨自沈淪蘇長卿醒來之後,看了眼抱著頭坐在自己身邊的兒子,低聲嘆了一口氣,但隨即他便收斂起面上的悲慼,作出一副無謂的淡漠。他的嗓子本就因為長年酗酒而嘶啞,如今聽上去更是低沈了。&ldo;呵……到底還是讓你看見你老子這副難看的樣子了。&rdo;&ldo;爹,你告訴我,是不是魏明之和林……安乾的?&rdo;蘇重墨聽見蘇長卿自嘲的聲音,猛地抬起了頭,他紅著一雙眼,看著滿面冷硬的蘇長卿,心中痛楚已幾近崩潰的邊緣。他很清楚自己的父親遭遇了那麼多不堪的凌辱之後本該是如何絕望痛苦,而對方在自己面前卻仍是這麼好強,那雙眼裡的淡漠,分明就是故作風輕雲淡。蘇長卿深深地看了蘇重墨一眼,將手從被子裡伸了出來,蘇重墨見狀,也趕緊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握住對方。&ldo;我知道不是你要他們這麼乾的。你畢竟是我兒子,你也不想害爹的。&rdo;&ldo;爹……我……我……&rdo;蘇重墨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父親對自己這個逆子並不責罵,反倒是這般替自己開脫。這叫他如何面對被自己一次一次傷害的父親。他也記得自己小時候那麼聽話,奉父親為心中的神明,寧願一生一世地陪伴對方的身邊。可他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因為一己私慾,竟是狠心斷絕血緣之情,逼宮奪位,長期幽禁被自己看做敵人的父親,若非自己的縱容與昏聵,又怎會讓父親陷入如此不堪的境地!話到嘴邊,已化作愁緒萬千,蘇重墨終究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悔恨痛苦,伏在蘇長卿身上便痛哭了起來。蘇長卿看著痛哭的兒子,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他一直想讓蘇重墨知道錯,可現在對方似乎真地知道錯了,可他的心裡依舊沈甸甸的,沒有哪一個父親想看著兒子痛苦,即便是他這樣一個暴君也並非無情。他對天下人皆可殘忍冷酷,唯獨對這個逆境中與自己一路扶持過來的長子,百般寵溺與疼愛,以至於,害了自己,也害了對方。蘇重墨本要密令手下去徹查蘇長卿被軟禁的日子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最後卻是蘇長卿阻止了他。他現在已經變得這般淫蕩下賤,身體也被折磨得一塌糊塗,此時再讓人去調查什麼,也絲毫無益,不過讓他更失顏面罷了。如若可能,他真是希望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自己所遭遇的一切。那一切,任誰也不堪提起。但他唯獨無法放下的是對林安和魏明之兩個罪魁禍首的報復。他忍了這麼久,一直不肯屈服,等的也是自己重見天日的那一天。雖然他知道,那兩個卑劣之徒之所以不乾脆弄死自己,而讓自己有機會與蘇重墨重聚,更在蘇重墨面前露出自己最為骯髒的一面,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讓自己更痛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