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卿倔強地仰起臉,瘋狂的笑容刻畫在他血汙滿面的臉上,活脫脫就是一個厲鬼。&ldo;這些本座早也給你兒子說過,不過他卻是滿不在乎,既然他都不在乎,難道本座還要在乎嗎?蘇長卿,你還是老實點接受了你的宿命吧。來人,將他押去轉輪臺!&rdo;閻君一手摸著下巴,一手拽住了蘇長卿散亂花白且沾滿了血汙的長髮,對他露出了一抹冷漠的笑。隨著蘇長卿被強行帶走,對方慘烈的吼叫怒罵聲響徹了地獄。牛頭馬面將蘇長卿帶到了回到過去的白光面前,嘲笑道,&ldo;真是沒見過你這樣的傻子,寧可留下來受沒完沒了的折磨也不願意回到人間好歹躲個幾十年的光景,不過你老兄可不要怪我們,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rdo;蘇長卿死死地瞪著那道給自己帶來過無數痛苦回憶的白光怎麼也不願意再進去,無奈之下,馬面牛頭只好將他抬了起來直接扔了進去。熟悉的眩暈感又襲上了心頭,蘇長卿帶著滿心悲憤痛楚,終於再一次喪失了神智。&ldo;爹,你不要死……不要死……&rdo;孩童的抽泣聲響起在了蘇長卿的耳畔,他心中微微一沈,不知這次自己又重生回了何時。蘇長卿費力地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處在一間極為破敗的小屋之中,而床邊那個站著的小孩子莫不正是他的兒子蘇重墨。&ldo;你……&rdo;蘇長卿吃驚地發現現在的蘇重墨只有幾歲大,小小的臉蛋上滿是淚痕與髒汙,一雙凍得開裂的小手捧了一隻裝滿水的破碗守候在自己身邊。他微微一動,隨後卻又感到渾身疼痛難當,如受火炙。&ldo;唔!&rdo;蘇長卿剛想起身,胸口一處傷口頓時撕裂流出血來,他費力地掀開被子,這才看見自己身上那些可怕的傷痕。而這些傷痕也讓他的記憶漸漸變得清晰。當年他因為被誣謀反,帶著蘇重墨貶為奴籍發配至北地做苦工,那段日子他原以為是自己一生最為苦楚的回憶,哪想到他歷盡千辛萬苦登上帝位之後與那小子之間的糾纏反倒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想起過往種種以及渺渺人生,蘇長卿不由地苦笑了一聲,閻君把自己弄回來是想要他與蘇重墨再為一世父子,只怕是還想戲耍一番自己,那小子要是真對自己有半分感情,當初又怎會三番兩次將自己生生逼入絕境。&ldo;爹,你不要亂動,你的傷還沒好呢!&rdo;蘇重墨看到蘇長卿掙扎要起來,稚嫩的臉龐上充滿了不合年齡的擔憂。蘇長卿淡淡看了他一眼,心中卻難以平靜,但他知道只要自己早點死了便可擺脫這個噩夢,也可以擺脫這個反正自己永生永世也得不到的孩子。&ldo;不要叫我爹!&rdo;挾夾著內心的怨憤,蘇長卿突然輕斥了一聲。蘇重墨對於蘇長卿的話顯得大為吃驚和不解,他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捧了碗雙唇囁嚅個不停。&ldo;爹……爹,你怎麼了?&rdo;蘇長卿又看了眼這個傻小子,悶悶想到自己雖然帶著前後記憶重生再世,只不過這小子只怕什麼都不曾知曉,還當自己是那個疼愛他非常的父親,也難怪會由此反應。&ldo;沒什麼,我燒糊塗了。把水放在這裡,你出去吧。&rdo;蘇重墨微微一愣,也不管辯駁,要不是因為自己沒用,也不會害父親受人刑責,他放下水碗,又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眼半坐在床頭神情恍然的蘇長卿,這才乖乖退出了門去。待蘇重墨出去之後,蘇長卿這才開始慢慢清理思緒,回想自己如今的一切到底是如何。不知是不是在地獄受了太久的非人酷刑,如今身上這些苦痛對他來說,只不過如兒戲一般。蘇長卿捂住傷口悶悶地呻吟了一聲,咬緊牙關慢慢坐正了身體,他重重地喘息了幾聲,又四處看了看這間破敗漏風的小屋,腦海中的記憶一點點變得更為清晰。是了,當年蘇重墨與自己來到北地相依為命,自己每天白日便被監工押出去在石場做勞役,而蘇重墨因為年紀太小則守在採石場旁邊的小茅屋裡等著自己每日回來。不久之後,蘇重墨長到了七八歲,採石場中的幾名監工竟是看上了兒子年少稚嫩,居然想強行狎玩,自己一怒之下打傷了其中兩人也因此被奉了自己皇兄命令的官員令人毒打刑責,妄圖藉機折磨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