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何家夫婦的那對雙胞胎,小安倒是看起來年歲還長一些,成天跟個小大人般的,玩遊戲的時候都讓著他們倆。每天跟著回到任家的第一件事情,也不是吵著要點心,反而是乖乖地坐在客廳的椅子上,把揹包裡的作業本給拿出來。好容易把何馨連帶著何陽哄去睡午覺的時候,他走過來坐在男孩身邊,低頭去看看小安手裡的書。小安已經把作業都寫好了,手裡拿著全是文字的書本,一本正經地看著。任祺日瞄了一下封面,挑了一下眉。“……這個有點難,小安都能看得懂麼?”男孩聞聲抬起頭,對著任祺日點了一下腦袋。任祺日心裡深深覺著這娃兒根本就是自家三叔的刻印版本,複製得一點不差,實在是精品中的上等之作。他有些挫敗感地揉了揉孩子的後腦勺,想了想,拍了一下男孩的後背,說:“過來,跟叔叔去後院幫忙。”說罷,他就牽起了孩子走到外頭──他總覺著小安這娃兒乖是乖,但是乖的太過頭了。小時候的任三爺估摸也就這副性子,才能養出那陰陽怪氣的調調,不過那是他身體沒本錢野呢!下午的時候,任三爺從外頭回來了。他每個月在固定的時候都會出外一整天,對於任三爺的事業,任祺日是鮮少過問的。儘管他總覺得,在三叔眼裡,也許任氏並非排在首要的位置上。而且近些年任三爺似乎真正在打算退隱的事情,好像有點意思要把一些生意給盤出去。男人走到了二樓的時候,聽見了視窗外頭傳來了一陣嘻笑的聲音。他探頭瞧了出去,後邊緊隨的何管事也跟著往外頭看了看。只瞧跌倒的青年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身上溼漉漉的,離他不遠的男孩抓住水管咯咯地笑了起來。“敢笑我,看我的──”任祺日從地上蹦起來,往男孩撲了過去。男孩撒手跑開,沒多遠就被一把抓住抱了起來。“這孩子剛來的時候都不怎麼說話,現在就跟小少爺一起的時候,能放鬆一些。”何管事淺笑著道。任三爺定睛地看著那男孩兒,心裡也不禁覺著那模樣確實和小時候的自己生得如出一轍,也難怪祺祺那時候要把自己給懷疑上了。看著那在院子裡追逐的一大一小,任三爺的心裡隱隱生出了一種堪稱奇妙的感覺──他覺著就好像是小時候的他和長大後的祺祺遇著了一樣。要是真是那樣,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如果祺祺能早一步走進他的生命之中,或許他們就不用蹉跎這麼長的歲月,也不會在這麼漫長的光陰之中折磨著彼此。任三爺望著那個方向,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心裡某一處的遺憾彷彿正在被慢慢填滿。第72回 微加的幸福(下的二分之一)任祺日天天忙乎著帶孩子,一直到了晚上,小安媽媽來接人的時候才能算是忙完一天的活兒了。任筠雅每回來接兒子的時候,外頭已經全都暗了下來,最晚的時候,還超過晚上九點多,連何馨何陽都洗洗準備上床睡覺了,才能見到任筠雅娉婷的身影。這些個晚上,任祺日天天陪著男孩在客廳等著,這些天小安漸漸跟這大了自己二十幾歲的表哥親近了,等得犯困的時候,也會不由自主地斜倚在青年身上。任祺日小聲吩咐人取來一張毯子,讓孩子把頭枕在自個兒大腿上。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那頭柔軟的黑髮,青年一手撐著腦袋,垂目出神地看著男孩的睡顏。關於小安的事情,他隱約能知道一些。去打聽自家人的事情自然不好,但是關乎到小孩的事情,任祺日的神經總是比旁人還要稍微緊張的。小安全名任安宸,既然是跟媽媽姓的話,父親那邊情況怎麼樣就不好說了。任祺日前些日子跟任三爺問起了這事兒,男人沈默了良久,說──父親那方有自己的家庭。就算再婚了,總不能對孩子不聞不問吧?不是。任三爺還看著手裡的檔案,平淡地扔下一記驚雷。任安辰是私生子。原本累癱在床上的青年慢慢地翻了個身,他有些愣神地瞅著天花板,頓然間睡意全無。這麼說的話,那很多事情就能想的通了。任祺日看了眼大廳的老爺鍾,這晚上任筠雅來接兒子的時間比平時都還晚許多,眼看都快要到凌晨了,一通電話也沒過來。一身素色綢衣的男人從樓上走了下來,他安靜地走到青年的身後,有些冰涼的雙手輕緩地搭在任祺日的雙肩上。任祺日仰了仰脖子,對著男人露出了一絲不明的苦笑。青年溫柔地梳理著孩子的髮絲,放輕聲音說:“三叔,你小時候的睡相,是不是也這幅模樣?”男人低頭看著側身蜷在沙發上的男孩,微彎下腰,修長的指尖去將擋住男孩額前的劉海拂開來。他的嘴角稍稍上揚,在看著他們的時候,眼中有著外人窺見不到的暖意。他認真地端詳了一陣,而後說:“像你。”任祺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但是沒一會兒,他又有些睏倦地打了個小小的呵欠。任祺日近日的辛苦,男人不是沒有看在眼裡。坦白說,任三爺本人是覺著有些心疼的,也逐漸認為自己的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