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處而來的風一吹而過,火光頓然熄滅。毫無預料地,舞臺的幕布驟然掀開,所有的燈光集中在上頭,與此同時,一陣譁然響起——一條條鐵欄豎起,使得整個舞臺看起來像一個巨大的鳥籠。緊接著,一聲聲獸吼接二連三地傳出,後臺的簾幕捲起,隨著熱鬧的音樂響起來,一頭頭獅子和大象從簾後走出,空中飛人在空中拉著吊杆一躍而下,這並不是普通的馬戲團開場白——那些坐在獅背上的人,無不長著奇形怪貌,一排穿著小丑服的侏儒站在球上吹著喇叭,而那朝著觀眾揮手的空中飛人有一半是畫著濃豔妝容的性感女郎,當她將身子一轉,另一半身竟是個相貌英俊的紳士。觀眾的驚歎聲連連,熱烈的掌聲不斷,此時,一個穿著正裝的人從幕後走了出來,所有的燈光聚焦在他身上——那並不是一個人,準確點說,那是一個長著兩顆腦袋的畸形人,長相像是復刻出來的一樣,他們朝著觀眾一起揚聲說:“先生女士們,歡迎來到奇妙的畸形夢幻秀——”接下來的表演都讓威廉莫爾感到吃驚極了,他甚至忘了獻出自己的掌聲。不止是他,這裡的所有人都彷彿來到了一個奇妙而又荒誕的世界,他們看見了長滿鬍子的女人優雅地拿著抽傘接受一個長著嬰兒臉的青年的追求、一個能將自己所有的骨頭都摺疊後縮排一個窄小的鐵籠裡的俏女郞,還有能一舉將好幾個成年人一臂舉起的大力士——精彩的演出讓所有人移不開目光,時不時激起一番議論。不像那些傳統的怪胎秀,這是一場奇妙的感官盛宴,它正在進一步地衝擊著凡人的認知,試圖將那些庸俗的思想給擊潰——“既然真心的戀人們永遠要受磨折似乎已是一條命運的定律,那麼讓我們練習著忍耐吧。”在臺上吟詠臺詞的少女擁有一個動人的嗓子,她的長相美麗,一頭金髮如同高貴的金絲般亮麗,在煙霧飄渺之中走出的身影使人覺得那就是一個美麗的女神,“我的好拉山德!憑著丘匹德的最堅強的弓,憑著他的金鏃的箭,憑著維納斯的鴿子的純潔,憑著那結合靈魂、愛情的神力——”她的歌聲猶如傳說中的鶯歌一般,身上薄軟的衣紗讓她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然而,大概是見多了先前的那些怪胎,致使這唯一的正常人在此處反而變得格格不入。但很快地,壞事的人來了——他的全身長滿了毛髮,虎背熊腰,完全像是書裡傳說中的野人那樣。他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發狂地撲向了那個美麗的少女。少女的尖叫聲使讓威廉莫爾的心也跟著揪緊了,他跟其他人一樣拉成了脖子,目不轉睛地看著前頭——表演仍在繼續,少女被醜陋的野人抱了起來,她作勢掙扎,但勾引的表情讓她的抗爭像是在欲拒還迎。“來,坐下在這花床上。我要愛撫你的可愛的臉頰;我要把麝香玫瑰插在你柔軟光滑的頭顱上——”另一個表演者高聲吟湧,鋪天蓋地的玫瑰如雨般墜落,少女和野人親密地摟抱在一起,身上的薄紗被輕易地撕去,露出了雪白豐滿的乳房。“啊……”她在野人粗魯的愛撫下發出了撩人的呻吟,風騷地夾緊了雙腿。這時,野人猛地抱起赤身露體的少女,在音樂達到高潮的時候,雙手分開她的雙腿,將那隱蔽的私處展現在燈光之下——“噢!” 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他們一臉不敢置信。在那神秘的地方,除了已經溼潤的陰戶之外,還有一根肉粉色的陰莖,它呈著半勃起的姿態,隨著少女的喘息微微顫動。暗紅色的幕布慢慢地降落,掌聲如雷貫耳。威廉莫爾扯了扯高束的領子,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滲滿了薄汗。這些表演滿足了觀眾的獵奇心態,不巧的是,莫爾伯爵或許是個有心理潔癖的人,有時候他古板得像苦修院裡的衛道士。他並不知道,過分壓抑本能,反而更像是欲蓋彌彰。“……我們終於來到了今夜的壓軸,現在,我們要向各位展示一個來自神秘異國的寶貝。”擁有兩個腦袋的司儀巧舌如簧,他們合作無間,偶爾還會互相挖苦拌嘴,時常能逗得大夥兒哈哈大笑。這時,血色的幕布被緩緩揭開,茫茫白霧之中,他們看見四個健壯的力士抬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箱走出。那個玻璃箱足以容納好幾個人,它被一張黑布覆蓋著,讓人看不見裡頭裝著什麼。這就是今夜的重頭戲,眾人停下了竊竊私語,他們好奇地翹首等待。司儀掃視了一眼所有人:“它棲息在危機四伏的亞馬遜雨林,是最危險、同時也是最迷人的存在。”他走了過來,燈光隨著他移動,“它是我們最有價值的商品,我敢保證,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都從未見過如此奇特的生物!”“唰”的一聲,黑布拽下,所有人看著前頭,還有好些人甚至站了起來——他們先是看到一團銀白色的東西,那看起來像是蛇類的尾部,上頭覆蓋著細密的白色鱗片,它們熠熠生輝,猶如一顆顆小珍珠一樣,接著他們將視線逐漸向上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