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莛對於其殺人動機的解釋,則是陸馨芸這個媳婦兒態度跋扈,兩人發生了激烈爭執,她才失手殺死了陸大小姐,並燒屍滅跡。這當中無疑存在過多疑點,但是姚一衡傾盡了所有財力人力,一關一關地收買,再加上陸馨芸長期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前,鴻邦又正是亂上加亂的時候。陸大小姐的死,也許正是一部分人喜而樂見的事情,如此下來,竟是無人再糾察下去,只將王淑莛逮捕歸案便草草了事。姚一霖真正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的事情,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那天清晨,姚一衡買了早點回來。他甫一推開門,就瞧見了姚一霖一人坐在沙發上。“一霖。”姚一衡把門給關上,他帶著幾分小心和討好地問:“醒了,那──”“我醒了。”姚一霖突然出聲道。姚一衡止住了動作,他怔怔地回頭,僵硬地看著姚一霖。姚一霖的眼神呆滯,他靜了靜後,又機械地重複說:“我醒了。”這一個月來,噩夢般的記憶,在他的腦海裡像是打散的拼圖一樣地,被慢慢地重新拼整。一直到這一天,他終於填上了最後一塊。“我要去見她。”姚一霖的語氣平靜,好似在敘述一件極其平常的事情。王淑莛的判決已經落下了。她被判了死緩,後半生註定都要在牢獄裡度過。姚一霖隔著一片玻璃,看著那身著灰藍色囚衣的女子被帶到眼前。王淑莛的髮絲有些亂,斑白交錯,臉上的皺紋像是歲月刻在身上的刀痕,每一道都像是割在心上的刀口,血淋淋的讓人不敢直視。姚一霖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眼前的婦人,過度消瘦的臉頰使得他的雙瞳看起來異常突出。“你們有半小時的時間。”看守的警員留下了一句,便把門給帶上,留守在外。王淑莛自從因為姚一霏的事情和姚一霖不歡而散之後,就再也沒有就近瞧過姚一霖。如今,她也依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兒子,盤旋在心裡的也只有深深的愧疚……她沈靜地抬眼,看著姚一霖,才發現姚一霖始終注視著她,帶著扭曲的執著。“一霖……”她啞聲開口。這時候,她作為母親,應該對姚一霖說一些寬慰的話,畢竟姚一霖變成今天這樣,歸根究底,她難辭其咎。姚一霖沈默地凝視著她,眼白的部分佈滿了血絲。“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平靜地問。王淑莛因為這樣的質問而發出一聲哽咽,她低了低頭,帶著懊悔地輕道:“是我的錯,我只是、只是想……”“補償我?”姚一霖搶先一步說道,他往後靠到了椅背上,發出嘲諷的輕笑。他像是覺得對方無藥可就地搖了搖頭,抬眼嘶啞地問:“……你想要補償我?是不是?”王淑莛垂下頭,無言以對。姚一霖猛地站起,整個人撲到玻璃前方,尖聲刺耳地怒吼道:“你現在這樣有什麼用!到底有什麼用!!”王淑莛被他弄得一震,慌張地抬頭。這一仰頭,她看見了男人眼中的淚。姚一霖狠狠地用拳頭捶著眼前的鏡片,像是要把他和王淑莛之間的阻隔給破壞一般,他不斷地尖銳嘶吼:“誰要你這麼做!這麼做又有什麼用!!”“我不用你假惺惺可憐我!你這樣做我一點也不會感激你!我不稀罕!我不稀罕!”外頭的看守員聽到了裡頭的動靜,趕緊進來攔住了瀕臨失控邊緣的男人。姚一衡也跟著跑進來將姚一霖給制住。“殺人的是我,不是她!是我殺了人!你們放了她!放了她──!”王淑莛顫抖地掩住了嘴,姚一霖的呼喊聲逐漸遠去,卻清楚地盤繞在她的耳邊。她到底還是欠了他。她顫顫地掩住了雙耳,無聲地哽咽。青年背著一個輕便的揹包,身上的t恤和牛仔褲洗得花白,腳上的登山鞋滿是洗不去的泥濘。他囫圇地咀嚼著一塊燒餅,邊用筆頭嘩啦地在本子上描畫。他由北到南地行走,每一天都在本子上簡單地記錄當天發生的事情。還待在s市的章偉國除了忙著處理白長博留下來的產業,也不斷地派人打聽白爺的訊息。每一次只要有新的線索,蘇陌就會循著那一點模糊的方向去尋找。這兩年來,章偉國一直勸他回去。說實話,章偉國派出的人,隨便哪個都比他有用,他其實沒必要這樣。但是,他真的坐不住。要他乖乖地等白長博,他做不到。而這段時間,章偉國給他的電話裡,開始隱隱透出了要放棄的意思──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如果白長博還活著,又怎麼可能不主動聯絡他們。蘇陌不是沒聽進耳裡,不過,他寧願不去信。他總覺得,白長博其實待在什麼地方,那個男人怎麼可能做事不留一手,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這麼死了。“哥,你等一下──”青年站在電話亭裡,在電話的另一邊,短髮的少女匆匆從吵雜的宴會里走了出來。蘇陌對著話筒微笑地道:“恭喜你大學畢業了。”白佳婷當初回到美國之後,就開始瘋狂跳級──事實上她很早就透過了智商測試,卻因為姥姥的愛護和身體的因素,誰也沒在這些事上苛求她。然而,白佳婷當年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