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喚。貓兒跳到沙發上蹲下來,並沒有因為瞧見陌生人而離開。看樣子,它也在等到主人的歸來。蘇陌緩慢地步向了前方,卻不小心擦撞到了矮桌,有什麼東西滾落在地。他慌忙地蹲下來,在低頭看見那躺在地毯上的雪球時,他的呼吸驀然一窒。他伸出雙手,將它捧在手裡。蘇陌眯了眯眼,在光影之下,他瞧見了雪球表面的小人偶和雪人旁邊,用馬克筆寫了堆字。蘇陌細細地看了一陣,露出笑容。滿滿的三個字──小混帳。瞧那有勁的字跡,估計在寫的時候,一臉恨恨。字跡一直延綿到底,蘇陌把它翻了過來,忽然愣住。他的眼裡,淚水盈滿。小犢子。寶貝兒。蘇陌。“嗚……”蘇陌用手掩住了眼,卻擋不住不斷落下的淚。他顫抖地吸了吸氣後,在白長博失去訊息的這段時間裡,他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我留在這裡,會繼續派人打聽白爺的訊息。”中年漢子把行李交到青年手裡。“嗯。”青年爽朗地笑了笑,背起了揹包,說:“章叔,那有什麼新的訊息,要趕快通知我。”“會的、會的。”章偉國點點頭。蘇陌看了眼飛機的行程表,扭頭對漢子道:“我過去了。”章偉國兩手交握地看了看鞋尖,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地開口喚道:“少爺……”蘇陌停住腳地回過頭。章偉國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後還是無話可說地走上前來,在青年面露訝異地時候,伸手去用力地抱了抱他。“少爺,您一路順風。”這寡言的漢子語重心長地道。蘇陌抿著唇微笑,頷首,“我會的。”他轉過頭,踏上了一個沒有終點的旅程。前些天,他們得到了一個訊息,說白長博去了北部──不管是真是假,蘇陌都要親眼去確認。儘管章偉國說了,白長博若是還活著,必然是會和他們主動聯絡的。誰知道呢,也許那個小家子氣的男人和他們鬧脾氣呢?蘇陌從飛機的視窗往外看。他飛上了空,他突然充滿了力量,他想,這是白長博跟他玩的一個遊戲。蘇陌開啟了一個筆記本,咬著筆頭,用自己匱乏的字句,刷刷地寫了一行字。“天氣很好,我第一次坐飛機。我現在出發了。”他停了一下,又寫了一句:“等我。”──跟我走。青年微微地一笑,這次,換他對男人說。等我。姚一霖坐在沙發上,他搖晃著青色的酒瓶,夾了料的酒水讓他身心舒暢,似乎外頭的混亂已經與他毫無絲毫無關。門砰地推開來。陸馨芸快步走了進來,將一張紙往男人臉上扔了去。她一反先前那憔悴的模樣,看去是濃妝豔抹,一身不菲的小禮服讓人看不出她便是日前正面臨著倒閉危機的鴻邦集團董事長。“姚一霖,你不要裝死,給我簽字。”陸馨芸塗得豔紅的唇冰冷地張合。姚一霖緩慢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他冷淡地看了一眼那皺巴巴的離婚證書,毫不猶豫地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鋼筆,比任何時候都還要利落地簽下了字。“拿去。”他滿臉不屑地笑。“你……!”陸馨芸沒想到姚一霖會這樣痛快,她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這長相妖冶的男人。原本還以為這個男人到了這關頭會出口求她。眼下這樣的狀況,公司是保不住了沒錯,不過她身上還有一些體己錢,要養活自己和姚一霖並不是難事……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姚一霖居然迫不及待地要跟她離婚,就好像是一直在等待這一刻。陸馨芸的面容逐漸扭曲,她顫顫地將地上的離婚證書拾起,眼裡的寒光直射那重新坐回沙發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