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高高興興的,這都什麼天還下水去,這不是要讓海鬼找替死鬼嘛!”“這鬼天氣要找回來,難咯!救援隊又過不來,橋邊那段路塌土了,現在還在找人去推吶。嘖嘖,剛才阿茂他爹帶幾個小夥子開兩隻船出去找了,這浪大的,沒幾什麼人敢去啊,還是蘇陌那小夥子實在──”白長博聽到什麼似地一抬眼,站起來拽住了人,急衝衝地追問道:“你、你剛才說蘇陌,蘇陌怎麼了?他上哪去了?!”老漢被拽得一愣一愣的,指著前方的洶洶海濤道:“剛才不是說了,跟阿茂他爹出去找人了!”男人像是遭雷擊地頓了頓,他望海的方向瞧了過去,雨不斷地落著,海浪聲一陣蓋過一陣,那捲起的浪濤猶如獸口一般,能輕易將人吞入腹中。“老師、老師,老哥剛才還帶人回來過一趟,沒啥事的、沒啥事的啊。”阿地瓦瞧見男人越來越白的面色,忙上來插嘴道。白長博也不知聽沒聽到,他頭痛似的退了退步,在坐倒之前又讓阿地瓦給扶住了。他緊抓住男孩的手,那指尖透涼如冰。“會沒事的,對、對……你說的是,會沒事的……”他低頭自言自語地呢喃。之後,愣是阿地瓦怎麼勸,男人都站在一邊的碼頭。就連人群大部分都散了,餘下鄉長和幾個說得上話的人在雨中等著。但是他們也沒有等多久,就遠遠瞧見一艘船回到了碼頭靠岸。一箇中年漢子率先從船上下來,他被雨淋得都睜不開眼來,船上的幾個小夥子也跟著下來。“不能找了!不能找了!浪太大了,只能等明天早上了!”那中年漢子罵罵咧咧的,也是眉頭深鎖。沒想到鄉長几人還沒迎上來,只見一個男人踉蹌地疾步而來,看了看那船上陸續下來的幾個人後,瘋了似地轉向那中年漢子,表情恐怖地嘶聲喝道:“蘇陌呢!!”漢子被那氣勢震得一愣,當下反問:“他們還沒回來?”他看了看碼頭,也只有他們這一艘。他趕緊拿出了隨身的呼叫器,試著喚了幾下,對面也只傳來沙沙聲。那漢子也是急了,皺著眉急急地搖晃了幾下那呼叫器,“咋回事兒!不是讓他們在前邊的嘛?這、這……喂,小趙,剛才是你跟他們聯上的吧?這人呢!”白長博站在原處,臉色難看地瞧著這一夥人焦頭爛額地自個兒亂陣腳,他顫顫地抬了抬手,撫了一下眼。雨水浸入了眼中,但是他覺得自己近乎窒息──蘇陌、蘇陌……男人無聲地喃喃低語。他在煎熬地等待時,就在不斷地想法子。但是詭異的,他沒想出什麼辦法,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一直在眼前猶如曇花一現般地湧出來。正規的海上救援隊在外頭,路上因為土崩耽誤了,現在鎮裡自主的救援隊伍又弄丟了一大隊。這下急的不僅是那批年輕人了,連鎮民也急了起來,失聯的人員家屬趕了過來,又是一陣痛罵痛哭,簡直是亂上加亂。阿地瓦見男人快撐不下去似的,著急地要把人給哄回屋裡去。白長博也不知是失了魂魄還是如何,他恍惚地坐在屋子裡的藤椅上,嘴裡一直在喃喃些什麼。“老、老師,您今天先歇下來,我去那裡等老哥回來。有訊息了,我馬上通知您!”阿地瓦拍了拍胸脯道,扭頭又跑了出去。白長博一人在屋裡坐了老長時間,吊燈依舊微微晃著。周圍只餘下了雨滴砸在窗戶上的聲響和外頭的浪聲與風聲。他全身溼透地坐著,只覺得耳邊的海浪聲越來越大。他覺著自己彷彿置身在海水中,冰冷的感覺覆蓋著他,浪濤席捲著,他似乎攀住了什麼、緊緊地抓住……為什麼?每次只要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住的時候,他只要一想到誰,抓住那支撐物的力道便又牢了幾分。不能死、不能死。蒼白的唇無聲地張合,不能死。為了誰、為了誰……?白長博慢慢地抬手,一如先前頭痛的時候,用力地撐住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