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曾經居然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這個女人的關愛,甚至曾經為此而萬分妒忌同母異父的姚一霏。仔細想想,實在沒有比這件還要令人感到諷刺的事情了。他從來沒有如此希望過,和這個愚蠢的女人沒有任何一絲的關聯。王淑莛等待了許久,終於從姚一霖嘴裡聽到了確切的回答。“這事我試試看。”男人站了起來,語氣不復冷漠,卻極其生疏:“等事情成了,就讓姚一霏滾到國外去。”他重新戴回了墨鏡,在離開之前對王淑莛扔下一句:“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等到男人走遠了,婦人才有些回過神來。一種無法形容的心酸,在瞧見男人頭也不回的背影時霍地洶湧而來。她有些發愣地坐著,腦中沒由來地想起了許久以前的一個畫面。那實在是久遠得不能再久遠的事了。那時候,她剛帶著姚一霖嫁進姚家。這半強迫式的婚姻讓她曾經活在苦悶之中,終有一日,臥病在床。她還記得,那天她從睡眠中轉醒。側過頭,沒有瞧見其他人,只有那才幾歲大男孩兒。小小的孩子瞧見她醒過來,怯生生地叫了一聲媽媽,然後慢慢從身後拿出一束小花。男孩的雙手和膝蓋都站了泥巴,他期待著媽媽雙手接過花束。她有些機械地雙手接過,然後輕輕微笑。掛在窗邊的風鈴叮叮噹噹地響著。記憶之中,她從未見過哪個孩子曉得如此璀璨美麗過。王淑莛兩肩劇烈地顫抖,她雙手掩住嘴,帶著遲來的愧疚,無助哀慼地哭出了聲。這是蘇陌最後一日在店裡工作。店長給他結算了工資,又多補了好些錢給他,還說了隨時歡迎青年再回來。蘇陌在離開之前,也不忘向廚房的西點師傅道別。幾個人將青年的腦袋互相蹂躪一輪之後,才依依不捨地拍拍他的肩頭。蘇陌背著揹包,牽著腳踏車,在黑夜裡緩慢地前行。他這幾天盤算了許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離開這座城市。蘇陌並不曉得應不應該這麼做,他打小就一直在這個地方,幾乎從未離開過。即便這裡所留給他的回憶之中,痛苦和淚水遠遠大於了歡笑。他曾經以為這裡就是他的家。但是後來,他才發現,他從頭至尾都是一個人──沒有人會永遠地跟他分享快樂、悲傷,不管他怎麼挽留,他們到最後都會選擇扔下他。蘇陌仰望著遠處的邊際,由始至終,這裡也許一直沒有他容身的地方。青年摸出了一根菸,在他垂頭點開打火機的時候,卻聽見一聲清脆的呼喚。他止住了腳步,慢慢抬頭直視著前方。街燈下,少女窈窕的身影在眼前逐漸清晰起來。“蘇、蘇大哥……”白佳婷除了身上的連衣裙之外,就沒再加什麼其他的外套。她彷彿藏在那個地方好一陣子,凍得鼻子通紅,一說話就帶著可憐兮兮的顫音,臉上卻硬是揚起笑,貝齒隱隱地輕顫。她在瞧見青年的時候,難掩喜色地小跑過來。“我……”白佳婷正暗暗思忖著該說些什麼,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垂下腦袋──前段時間她關在房間裡想了許多,雖然難過,卻又生出想再見蘇陌一面的心情。為了這個目的,白佳婷謊稱自己要出外散心,間中又藉口去洗手間甩掉了緊跟在身後的隨扈和司機。再見一眼蘇陌幾乎成了她這幾天唯一的執念,其他的一切都無法讓她動搖。沒有任何緣由,她總覺得錯過這一次,她就真的再也瞧不見那個人了。“我、我……”但是在她開口之前,青年陡然抬起手,不輕不重地往少女的臉上拂過一掌。白佳婷愣住了,她張口啞然地仰著頭,下一刻,羞恥和屈辱攀上了她的心間,幾乎要把她全然淹沒。她緊緊地抿住唇,低垂著眼,雙眼已經盈滿了淚。但是她倔強抬起手,用力地擦拭著眼角。“知道錯了麼?”青年的聲音響了起來。白佳婷從未如此憤怒過,她仰頭正要發作,但是一股溫暖的感覺卻又瞬間將她籠罩。青年不知何時脫下了身上的棉衣,攤開來緊緊地裹住了少女單薄的身子,他微彎腰幫少女扣好釦子,神態平靜地說:“你覺得自己這麼做很威風是麼?一個女孩子,晚上一個人站在這麼隱蔽的地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天我不走這條路怎麼辦?”蘇陌笑了一聲,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你等我一個晚上?你怎麼沒想過,這條路晚上有多亂?把人都甩了溜出來,你以為自己很勇敢是不是?呈能是吧?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有沒有用過腦子?”白佳婷被質問得說不出一句話,她不知所措地抬頭──事實上,她確實從未想過這一些。蘇陌吸了吸氣,恨不得再往這傻妞臉上再掄一巴掌。說實話,他比誰都清楚,年少無知的時候,還真的有膽子什麼事都幹。但是,他不能不打醒白佳婷。“見到我了,高興了?滿足了?”蘇陌閉了閉眼,“但是你知道麼?你不見了,會有多少人擔心你?如果你出了什麼事,除了那些負責照顧你、保證你安危的人,最重要的……”蘇陌看著眼前一臉糾結的少女,啞聲道:“你的父親……你爸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