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彬往椅背倚了倚,仰頭閉上眼,神情痛苦地說:“凱斯……我們在一起二十年、二十年,我以為他對我就像我對他一樣……”“二十年,確實很長。”凱斯點點腦袋,他風流地眨眼:“對我來說,要是能跟一個家夥幹二十天,就夠膩味的了。”孫彬抬起脖子,用無可救藥地眼神滿懷鄙視地看著對方。“孫彬,不要這樣看我,你可以想想,誰才是異類?”凱斯聳了聳肩,他屬於歐裔獨有的深邃五官和風趣的談吐使他在社交圈中很吃得開。他終於露出想要認真談話的表情,往桌前湊了湊,又幫孫彬點了一杯酒──血族不會醉酒,但是當酒精混入他們的血液之中時依舊可以暫時舒緩他們的神經,就跟抽菸一樣,讓他們減輕一點壓力。“晏冉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美人,這點你應該很清楚。不瞞你說,只要是功能正常的男人,都會想跟他打一炮──嘿,不要瞪我,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凱斯摩挲著下頜,在發現孫彬的眼眸色澤越來越深的時候,他趕緊打住。孫彬靜靜地扭過頭,將酒保遞來的酒牛飲入腹。他是真的很難過。意識到這一點的凱斯識趣地收起了輕佻的態度,他沈默半晌後,緩道:“我覺得你們應該談談。如果你認為他這樣是不誠實的表現,或者將成為你們持續在一起生活的障礙,你確實應該和他好好坐下來說一說。”孫彬抬了抬眼,他看起來就像是迷途中的孩子。“對了,你不是還沒把戒指交給他麼?”凱斯伸手攬住黑髮血族的肩,重重地拍一拍道:“這是一個挽留的契機,孫彬,相信我。要是有哪個人也拿個戒指向我求婚,我……總之,你並不差。老天,你幾十萬的粉絲可以用他們的獠牙作證──”“幾十萬?這是三十年前的數字麼?”孫彬終於咧嘴笑了笑,但是他的兩眼依舊滿是抑鬱。“嘖,至少還有一位,他絕對是你忠誠的影迷。”凱斯邊說著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孫彬看著包裝外上獨角獸裝飾,眼裡總算溢位一點光彩。他重新坐正一些,就跟以往的幾年一樣,先放在手裡端詳一陣一陣後,才含著微笑小心翼翼地開啟包裝。一旁的金髮經紀人撐著下頜含笑看著黑髮血族,每次看到孫彬這副模樣,他就有種想伸手去揉揉對方腦袋的衝動。這次送來的是一枚胸針,上頭是繁複的雕刻,鑲嵌著晶瑩的藍色晶石。“這是銀製的吧?嗯,做工真不賴,這應該不是真的寶石吧。”凱斯一如既往地刻薄挑剔。孫彬白了他一眼,仔細地看著這份禮物,銀飾的背面毫無意外地雕刻的一隻漂亮的獨角獸。這份禮物是從十幾年前在固定的時候送到羅爾斯劇團的──那是孫彬在出道前待過的一個劇團,他在那裡頭接受過演藝訓練,並且參演過一部少為人知的小電影,他飾演的是裡頭在開頭負責過過場的一個獨角獸騎士。就連孫彬也已經遺忘了自己這一部他嚴格意義上的第一次演出,一直到十幾年前,一份神秘禮物送到了羅爾斯劇團,標明著是要送給《夏亞的甘露》開頭的那一名騎著獨角獸的騎士。禮物經過漫長的輾轉,終於到了孫彬手裡。“我看看這次寫了什麼……哦,給我永遠的歐若拉,願你能總是保持著無畏和堅強。還真是個永不過時的情話。”凱斯奪過盒子裡的小卡片,用手指輕輕一彈。孫彬利落地將卡片給奪回來塞進盒子裡,“我高興。”“這個人和你一樣,絕對是個怪胎,孫彬。”凱斯如此評價道。他這麼說也不是完全沒道理。且不說《夏亞的甘露》是四十多年前的作品了,放到十幾年前,那也是一部堪稱老舊的片子。孫彬在裡頭也沒什麼亮眼的表現,在鏡頭前的時間就連五分鍾都不到。不過那時候的孫彬還是一個少年模樣的年輕血族,長相和現在比起來,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這一點就像是歐裔一脈的血族,永遠不能用他們兒時的模樣去猜測他們未來的長相,那很需要想象空間。雖說當時他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影片的片末,如果這個人真的如此有心,要知道當初飾演騎士的就是孫彬這個事實並不算非常艱難,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孫彬並不知道對方是誰,而那個人彷彿也沈浸在這種自我滿足的行為之中,執拗地在固定的時候,將一份禮物送到羅爾斯劇團。不過,孫彬依然很開心。他的演藝事業在短暫的燦爛之後,就迅速地走下坡。而且在最紅的時期,也並沒有凱斯所說的那麼誇張。他得過幾次獎,這是對他演藝能力的肯定,對於這點,孫彬已經很滿足。粉絲是善變的,凱斯打從他們合作之後就總是告訴他,只要想著讓那些瘋狂的家夥甘心掏錢就行。孫彬卻做不到這樣,他至今為止還在這圈子裡苟且殘喘,其中一個最大的因素,是因為捨不得那為數不多死忠影迷。“這個家夥只是一味地對他的歐若拉抱持幻想,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凱斯有些不解。這種家夥多半是詭異的偏執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