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蟒瞠目,搶話道:“你胡說,那哪兒是什麼神藥!那女人後來還不是──”崇亭星君淡淡一瞥,黑蟒心有餘悸地嚥了一下,拉住鸞卿的袖子往後藏了藏。東神卻笑,唸了一句佛,說:“凡人壽命有限,不可強求,神藥雖能延年益壽,卻不能叫人長生不死。這個道理,想必你是懂的。”黑蟒聞言垂了垂目,這些事他自是再清楚不過,只是關心則亂,想當初他也不過是隻百歲不到的蛇蟒,從那些妖精嘴裡聽說向東至神域可求得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這才背著老母親一路向東,終於求得神丹之後,那女人只不過再活了三十年便死去。後來黑蟒又一個人在山上獨自過了幾千年,直到魔界作亂方才再次出山。旭日東神到此,自然不是來閒話家常的,他由遠知天帝欲處死黑蟒與神鳳,此番來到便是為了救命而來。“沾臺,你貴為天帝,執掌三界,自該最是清楚這天道因果規律。神鳳與你本是同源而生,縱觀天地萬物,你二人血脈乃是親如兄弟,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東神此話意有所指,天帝訥訥無言,說來說去,億萬年前確實是神龍一族掀開大戰,八方主神因超然世外,無法插手這天界之爭,然而自從神龍執掌上界以來,確無再出紛亂,是以眾神亦逐漸放任其之。天帝今日若要殺神鳳,他二人本在地位上實無高低之分,天帝此番行徑便是不甚妥當,必當鑄下孽障,到時候只怕天道算起總帳來,神龍一族亦難逃覆滅的命運。東神教訓完了天帝,便又看向鸞卿,只看他笑道:“你與沾臺皆受神恩而生,一齊起罷。”鸞卿猶豫了一下,接著便坦蕩地應了聲“是”,緩慢而起。“鸞卿,你貴為神鳳,身肩引領鳳族之責,本該與神龍一齊為天下蒼生謀福,然你心生怨懟,對眾生並無憫懷之心,若你不忘過去仇恨,元神終有一日必要為魔氣所侵擾,到時便在無人可拉你一把。”東神說此話之時便看向了黑蟒,黑蟒聽得暗暗一驚,抬頭看向鸞卿。若說這世上有什麼能讓鳳君心軟的,估計也就那雙盈盈媚眼了。鸞卿在心中一嘆,總歸是折在了這沒心沒肺的小蛇手上,他既已認栽,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只看他動作優雅地拱手一拜,那身姿確確是無可挑剔的風流,“東神教訓的是。”旭日東神慈悲地呵呵笑笑,接下來的動作則讓在場的眾仙神都愣住了。他親自上前,將黑蟒從地上扶起,一臉慈祥道:“沾臺,此兒深明大義,悉心於蒼生萬物,性子雖略是好玩,卻不枉是可造之才。不如就隨吾去九道洞庭天,潛心修煉,來日必為三界帶來福祉。”此話一出,莫說其他人,連黑蟒都猛然睜大了眼──若咱們用更為直白的話來詮釋東神的意思,那就是:沾臺啊,這小子不錯啊,雖然個性跳脫了點,但帶回去調教些時候,還是勉強能拿得出手的,眼下你那一堆兒子沒個頂用,這剩下一個好的,免得你教壞了,我便帶回家裡自己管教,以後你這天帝的位置就給他了好不好?這下子殿中一片譁然,訝異的有、不信的有、憤怒的有、暗暗叫糟的也有──尤其那些太子黨的,簡直面如死灰,而金龍太子更是踉蹌地一跌,站都站不穩了。就是天帝也像是頓住,竟是靜默不語。黑蟒一臉茫茫地左看又瞧,見到鸞卿那水盈盈的鳳眼,忽然心一抽疼,轉頭看向東神,嚷道:“不!孤才不去!”“為何不願意去?”這種事兒,旁個求都求不來。能成為東神座下弟子,那在六界便是跟螃蟹似的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他一句。黑蟒插著兩手,搖頭晃腦道:“別以為孤不曉得,洞庭天那兒除了和尚還是和尚,想想孤後院裡的三千佳麗、十全美婢,一個個都要為孤守寡,這……”他“這”地長長拉了個音,卻在看到鸞卿那如沐春風的笑靨時陡然剎住。鸞卿盈盈一笑,往他腰上一勾,天籟似地吟道:“三千佳麗?”“呃……”“十全美婢?”黑蟒只覺嵌在腰上的那隻手捏著自己的嫩肉,疼得他忙堆起笑臉,諂媚地挨近鸞卿,眨了眨媚眼故作小鳥依人地小聲說:“卿卿真討厭都看不出人家是亂說的啦……”眾仙神默默地偏臉而去,不忍直視。對於小兩口如此不要臉在面前打情罵俏而尚能保持微笑的旭日東神,確實是仙神們必須仰望的存在。東神看向天帝,道:“沾臺對吾的決定,可有何意見?”天帝沈吟良久,終究是大手一拂,嘆說:“師傅聖言,朕無敢不從,只是小兒熾烏生性頑劣,還望日後東神多多擔待。”黑蟒看他們三言兩語就把自己給賣了,忙又要出聲抗議,卻被鸞卿拉住道:“既然天命如此,你就乖乖從了罷。”“可……”黑蟒面露掙扎,且先別說他是否對天帝之位有何想法,洞庭天遠在神界,除了傳信鶴鳥,一般仙神如何能說去就去。此次他隨東神去後,只怕沒有萬年,少說也得千年與神鳳不能相見。這件事鸞卿又怎會不知,只看他眼波流轉,燦如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