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唉!&rdo;她哀嘆一聲,忽然想起了當初那朵花,在含苞未放的時候,枝幹已經枯萎。她心裡一動,閉上眼,溼潤的感覺忽然滑落在臉頰。一雙大手撫在她的臉上,接住了淚珠,&ldo;為什麼哭了?&rdo;並不是所有剖露的心跡都讓人感動。子虞長長吸了幾口氣,才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ldo;陛下,如果,有這麼一天,您不再需要我了,請告訴我……讓我能安排自己的結局。&rdo;他沒有回答,手指溫柔地穿過她的頭髮,輕輕拍在她的後背,過了片刻,他停下動作,安然入睡。夜深了,寢殿內寂靜無聲,只有銅漏滴答。床腳的羊角宮燈已經熄滅,只有窗外的月色透進來,子虞驟然在夢中驚醒,舉目四望,在看到睡夢正沉的他時,她才喘過一口氣。剛才的一切原來不是做夢,她有些哀傷地想。殿外忽然也有了動靜,衣袖婆娑的聲音不斷響起。他的醒了過來,提高了聲音問:&ldo;什麼事?&rdo;外面的周公公立刻回應,&ldo;陛下,是庶人趙氏,剛才自盡了。&rdo;他睜開眼,似乎一瞬間有些訝異,慨嘆了一聲後,他又重新閉眼,低沉的聲音穿透了黑暗,&ldo;嗯,朕知道了。&rdo;穿透了幾層帳幔的月光是那樣稀淡,可她屏聲靜氣,還是在暗色中看清了帝王的容顏。他僅僅是皺了一下眉,朕知道了。子虞彷彿穿透了時空,預見到了自己的結局。她垂下眼,放鬆身體,將思緒拋給沉沉的夜晚。她與皇后不同。皇后幾代繁華,早已經忘記根源,妄圖將富貴綿延。而她起於微末,所求的,不過就是一朝一代的榮華。世人都已忘記,榮華富貴,從來都是短暫的煙雲。她入睡前,悄悄寬慰自己,等醒來,明日就會不同。(完)番外‐‐韜玉弘道五年的春風拂過上苑,世間萬物一夜就復甦了生氣,樹幹抽出新枝,早花嫩蕊吐信。幾個靈巧的宮女發現這裡說當地商旅野次,無復盜賊,囫圇常空,外戶不閉,昇平堪比京城,看來晉王賢能主政,並沒有閒著。&rdo;韜玉心中一悸,額上冒出汗來,重新拜倒在地,說道:&ldo;父王兢兢業業,不敢有負皇恩,地方政令並非完全父王之功,太守長史居功至偉。&rdo;睿繹笑著一擺手,&ldo;今日是叔侄敘話,不涉國事,不必這樣拘禮。&rdo;一旁的宦官趕緊上前扶起韜玉,笑道:&ldo;世子不用緊張,就算說錯一兩句也不妨事,陛下不會怪罪。&rdo;韜玉應聲點頭,心中卻更加謹言慎行。睿繹問過一兩句晉陽的境況,又轉而問課業問題。韜玉來之前就得了吩咐,十分學問只敢顯露七成,稍涉政事,答得異常平庸,京中隨意挑出一個貴族少年,恐怕都答得比他更有見地。韜玉回答的空當,趁機抬頭看睿繹的臉色。只見他笑容和煦,似乎半點不在意,心又緩緩放下。剛才那一句詰問彷彿只是他一時興起之作。據韜玉所知,皇帝與先帝的性子截然不同,他生性跳脫風流,對待事物沒有常性,後宮妃子的得寵像走馬觀花一般的輪轉,從即位到如今四年,宰相也換了兩個。宮內宮外的人都摸不清他的喜好,這一點一直為人所詬病。朝中眾臣也覺得納悶:當初兩位皇子相比,晉王果決,似乎與先帝更有幾分相似,為何先帝最後選擇的確實齊王?大概是因為玉太妃……韜玉驟然起了這個念頭,卻不敢再想下去。睿繹問了幾句後,剛起頭的興致已經淡了,露出一絲意興闌珊來。宦官識得眼色,便提醒時辰晚了。韜玉見狀也鬆了口氣,御前答話費神費力,只不過一個時辰,他背脊上已起了汗,難受不已,正想借故退下。此時從閣外跑來一個宦官,直接來到御前,低聲向皇帝說了幾句。韜玉見睿繹探究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就知事情與自己相關。果然睿繹道:&ldo;太妃想要見你。&rdo;韜玉心中咯噔一響,應諾了一聲。他原以為是宦官帶他前去,誰知睿繹轉到閣後,須臾便換了一身衣裳出來,竟是親自帶他前去。韜玉受寵若驚,亦步亦趨地跟隨在後。一路上,睿繹沉默不語,隨行宦官也不敢出聲,繞過宸湖,遠遠瞧見幾株銀杏,茵茵華蓋掩著朱牆碧瓦,將殿宇樓臺深深藏起。皇帝一眾來到東側殿前,宮女們打起竹簾守候在側,隨行人等無一人出聲,進了這處殿堂如同進了另一個天地。韜玉情不自禁放輕了腳步,晉陽王府素來將這位玉太妃視為禁忌,不輕易談論,他年紀尚幼,不懂其中內情,心底依稀藏有幾分好奇。身邊突然沒了聲響,他轉頭向皇帝看去,只見睿繹在殿外捋平衣角,略正衣冠,在入殿的一剎那,臉上露出一絲難言的溫柔。他忐忑地跟隨入內,殿堂寬敞,幾個女官隨侍,胡床上坐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