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早被驚呆了,不知哪裡犯了錯,唯唯諾諾地道:“樓……樓相,晚……晚夫人……車……車……”“放肆,”樓澈冷冷地喝道,“以名為稱是宮中女子的習性,我樓澈之妻,應該稱呼樓夫人,難道你不知道嗎?”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宮女忙磕頭:“樓相恕罪,奴婢是聽從上頭的吩咐……”“來人!”半點不給機會,樓澈高喚一聲,殿外湧進幾個侍衛,排列站開,“帶她下去,掌嘴五十,攆出宮去。”宮女不停磕頭,口中求饒,侍衛聽命立刻上前,死拖活拽地地把宮女帶出殿外,旁邊的宮女們早已嚇地不敢吱聲,抖抖縮縮地又上前一個:“樓相,樓夫人……車已經備好了。”感受到從樓澈身上彌散開的怒氣,歸晚不語,沉思著,樓澈已經低下頭:“累了嗎……這就回家。”輕輕在她頰邊印下吻,連涼風都融在這柔情中,拂面帶著溫意。五十七、玉碎(二)(完整版)從深宮到官道有一條長道,兩旁紅牆綿延,猶如無邊長線。遙遙無盡,和樓澈並肩走在道上,歸晚看向前方,情不自禁想起曾經和螢妃一起漫步於此,討論過此道的長短。她說,去時歸心似箭,來時長路漫漫,螢妃心思細膩,在此話中可見一斑。此刻道還依舊,人已嫋然……姿容傾城的女子,最終都是如此命運嗎?心中一寒,歸晚想要抽回手,一縮之下發現樓澈緊握著不肯放鬆,絲縫不露,力道之大,甚至讓她隱隱生痛,偏眸看向樓澈,薄唇緊抿,微小的弧度雖笑猶怒。才想開口,樓澈突然慢下速度,盯著前方,笑漾開,幽眸卻更見深沉。“皇后娘娘。”依著深宮最後一道門欄邊,皇后款款而來,華貴的姿態不改,笑道:“聽說歸晚要出宮了,我來送送……樓相,讓我和尊夫人說幾句貼己話可好?”樓澈沉眸一笑,鬆開握著歸晚的手,雅然地退後幾步:“臣代歸晚謝皇后娘娘之恩眷。”手輕恭,瀟灑地走開,拉開與歸晚和皇后的距離,站於後方。歸晚轉了轉已有些生硬的手腕,皇后走近,親密地拉起她的手,幫她揉捏著,兩人慢慢踱前。“剛才怎麼就這樣走了?”皇后輕聲開口,“可是聽到不舒心的話了?”“皇后娘娘多心了,空氣渾濁,我透些氣而已。”歸晚笑。牽著歸晚的白脂似的纖掌,皇后輕嘆:“你到底信不過我……歸晚,女人難為,深宮後院,侯門大宅中的女人就更難為了……這意思,我想你也明白,恩?”這話是動了情的,沉甸甸的分量含在其中,歸晚心中一動,看著皇后,溫婉的笑,有七分貌似母親,暖意湧上身,歸晚輕握住皇后的手。“男人的心放在天下上,女人的天下放在男人的心上,這就是女人的難為之處,我入宮這麼多年來,悟出一個道理……”皇后的瞳色迷茫起來,似在回憶什麼,口氣也飄忽了,“與其爭寵,不如爭位,女人的虛榮建立在男人的權勢上。”“皇后……”歸晚啞然,揣測著皇后這番話的深意。“歸晚……今日找你去崇華宮,其實想跟你說……只要你願意……我願與你共執鳳印,分治後宮……”皇后突然一頓,平地一聲雷的說道。暗自一悸,歸晚鬆開手,瞥過身後,樓澈不曾注意的樣子,這才回眸深深注視皇后:“皇后娘娘,你糊塗了嗎?怎麼能說這話……”皇后鎮定大度地一笑,說不出的寬容和柔麗:“你是七竅玲瓏心,怎會不知道我此語出自真心,我只問你一句,你願意嗎?”歸晚怔怔地看著皇后,眸對眸,深望其中,翦翦秋水,灼灼朝陽,透著如許光華。堅定地搖了搖頭,歸晚新月如勾的弧度揚起:“我非鳳凰,何以入帝王之家,感謝娘娘的美意,我承不起。”停頓須臾,皇后笑出聲,張揚大笑,似開心又似愁悶,笑陣陣,連隔著段距離的樓澈都疑惑地探看不已。好容易收起笑,皇后認真地看著歸晚:“好……好,果然是玲瓏過人,光是著清風姿然,世間又有幾人及得上你……是我枉做小人之態了……”這一國之母的女子說著說著,眼淚盈然,眼圈暈紅,歸晚見狀,酸澀之感亦起,柔聲勸道:“娘娘不用多想了,路到盡頭,不能再送了,快回宮吧。”看到道口停著相府的馬車還有侍衛等候,皇后恍惚地點點頭,啟口欲言,又輕合上唇畔,樓澈走上前,驚異地看著皇后,牽過歸晚的手,拋下一句“皇后娘娘告辭了”,就往前走去。皇后還懵然地原地站著,忽然又一動,快步上前,拉住歸晚,湊於她耳旁,輕言道:“從玄育門走,千萬不要去玄吉門,切記。”歸晚詫異地回視她,夜眸輕轉,已經猜到其中些許玄機,潺潺暖意浮上,百感交集於胸。“謝謝你……姐姐……”皇后點點頭,又搖搖頭,清明的淚珠滴落下來,站在原處,看著歸晚和樓澈上了馬車,馬鞭高揚,車輪骨碌之聲響起,她才恍過神來,回過身,欲回宮中,被眼前紅牆聳立的長道嚇了一跳,怔然望之,帶著看不到底的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