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僵勢,那麼一年後,我遠避他鄉,離開這是非之地。”似是沒料到她說出如此壯志之言,林瑞恩明顯微頓,臉色有所緩和,但又帶上一點擔心。話已說完,歸晚頷首,道了一聲安,離開這菊院之地,向外而去。“夫人……”一聲低喚又定住她的身形,這音調似比剛才柔和不少,一時間她也不知該不該回頭。“如夫人有何困難……林某仍是那個為你拾帕之人。”梅影似疏,浮香黯然,他願意為她折腰拾帕……此情此景,沒有半刻忘懷……五十九、玉碎(四)(補充)歸晚踏進相府的院子,身上似乎還帶著靈堂上檀香的餘味,淡縈於身,擾著她的心一起一伏的,不斷閃爍著剛才林府所遇的片段,低垂的螓首輕抬起,發現一個素衣小婢站在書房前,端著的托盤上放著青釉蓮瓣紋碗,面顯猶豫之色,揣揣不安。“夫人,相爺他……”婢女看到歸晚上前,鬆了一口氣,樓相不喜他人打擾,她在門口小喚三聲,房內反應全無,她不敢冒然進去,也不敢隨意離去,正是進退為難之際。“知道了。”看出原由,歸晚輕輕擺手,示意婢女退下,接過她手中之盤,隻手推開書房虛掩的房門,緩漾起笑,啟唇正欲喚,一室的靜謐籠罩而來。樓澈伏在案几之上,似乎酣夢正甜,窗戶半開,外面湛藍無雲,案上書卷半亂,時有風戲而過,紙頁輕晃,案上之人偏半點不覺。歸晚放低了腳步聲,慢慢走到書桌前,樓澈果然睡著了,俊逸雅貴,如玉的容色裡蘊著清淡,她輕放下手中之盤,順手拿起白玉鎮紙,壓住紙頁,彈去捲上微塵。眸光一轉,躡到他在夢中還鎖著的眉宇,暗暗慨然,她拂上他的面,指間輕柔地撫過他的眉間,為他抹平這顯露於外的一絲憂色。他到底是累了……回府後的三日內,一日與樓盛徹夜未眠,後兩日又與南郡王,端王議事,平日只見他春風含笑,那知春風下,是如剪般的傷人。她常感嘆,樓澈與自己是同一類人,外在無懈可擊,八面玲瓏如玉,如今才知道,對她而言,這也許是本性,但是對他,也許是生存的本能……指間摩挲過他的眉,順理他零散在側的黑絲,瞥到他眼下因勞累熬出的黑暈,歸晚心輕擰了一下,鼻間竟有些微微發酸,側偏過頭,她找到椅後一件裘衣,左手帶起,蓋在樓澈的肩上,仔細地遮住每一個漏風的縫隙,她收回手,才一動,被那熟睡的人從衣下倏然伸出的手握住,半扇的眼簾睜開,暗幽的眸笑看著她,眼中流轉著……情意深沉……“歸晚……”這聲喚不似平日,是吹皺一池春水的柔風,吹進心裡都帶著三分醉人的語調,有些含糊的聲音似透著滿足感,盤繞著如許纏綿。失神地望著他,歸晚喉中堵著似的,半字不能應,半是迷離半是暗醉。心中柔腸百轉,紛亂的思路驟然停止了,一片空白。“再這樣看著我,我可就忍不住了。”喟嘆一聲,樓澈坐直身子,把肩上半落的衣衫放回原位,看到歸晚仍是神遊似的懵然,他勾過她的腰,帶入懷中,親暱地把她抱坐在腿上。“夫君。”靠在他的胸前,她把臉埋進他的懷中,撒嬌般的呢聲道。“恩?”“剛才睡夢中見到什麼了?”為何會皺著眉?樓澈環著她的肩,吐吸間伴著淡淡的馨香,為她的話一訝,夢?他多久沒有做過夢了?剛才因為煩倦,淺眠了一小會,在她踏進房中第一刻起就已經醒了過來,只是不願清醒,片刻貪戀她流露的柔情。他沒有夢,但是她,卻成為了他的夢。“夢見你了。”“……夢見我了?那為何還皺眉?”不滿地輕怨,歸晚伸手輕扭了一下他的耳朵,隨即輕笑出聲,“聽說,民間的婦人會如此懲戒丈夫。”耳上溫熱,淺淺的痛感傳來,樓澈定定瞅著她的嗔態,似笑非笑:“如果真是如此懲戒,倒也不錯。”話音未落,歸晚手上就加大了力,樓澈輕聲哀呼,惹來她陣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