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們殺紅了眼,揮起刀,就狠命地砍向敵人。歸晚站在殘缺不全的城樓上,清晰地看到整個啟陵弩族交界處的輪廓,是這麼的空曠和廣闊。而此刻,這片土地上站滿了士兵,這些精壯計程車兵分成一個個團,他們拿著武器,向督城衝殺。攻擊幾乎是接連不斷的,剛擋回一波,馬上又捲土重來一波,不知疲倦,沒有畏懼。弓箭的數量已經不夠了,軍師立刻改變戰法,打算要在城門口進行一場短兵交接,擋退弩兵的又一輪攻勢。這個做法在過去的二十天從未用過,而此刻已到了生死關口,軍師顯然決定拼死一搏。為了不殃及城中百姓,出城計程車兵就是一種犧牲,他們無論勝敗,都不能回到城中,一直要戰到最後一兵一將為止。趁著弩軍小小休整的空暇,軍師提出這個建議,城樓上沉寂地如同死水,三位大將筆挺地站在城樓上,望著遠方,眸光中滿是堅毅,聽完軍師的話,他們面面相覷,眼神中交流著不為人知的情緒。趙欣大步跨出,單膝跪地,朗聲道:“末將請命前去迎敵。”“不行!”高叫出聲的,居然是平時總是訓誡他有勇無謀的韓則鳴,“你家單傳,你又沒娶妻生子,你不能去。”他的吼聲很嘹亮,城牆上計程車兵全聽到耳中。歸晚怔了怔,軍師也抿唇不語。“就是因為老子無妻無後,才應該老子去,一條命就是全家。難道讓你去嗎,你家婆娘前年才為你添了個白胖兒子,你難道要留下她們孤兒寡母,還有老江,你老孃多病,你要去了,她還能活嗎?所以說,還是老子好,家中只有我一個!”趙欣的嗓門不比韓則鳴小,一句句地反駁回去,還露出得意洋洋的笑臉,彷彿他佔了上風似的。鼻間一酸,歸晚忍住落淚的衝動,擠出笑容:“那這個重任就交給趙統領了。”趙欣立刻跳了起來,大咧咧地張口笑,瞥向韓,江兩人的眼光似乎是在告訴他們,看,老子贏了吧。轉過頭,他又大聲喊著:“兒郎們,誰願陪老子去殺弩狗?”他的高喊氣宇充沛,傳遍了城樓的每一個角落,傳進每個士兵的耳裡。每個士兵都抬起頭,望想城樓。先是一隻手,然後兩隻,三隻,像星點之火,呈燎原之勢,無數隻手高高舉起,士兵的眼睛中透出勇氣的光芒。他們中有的是不惑之年的老兵,有的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就這樣爭先恐後地舉起手,惟恐落下。“統領,帶我去,我也是一條命一家子。”“我要去,我的刀法最好了,曾經殺過九個弩兵……”當這樣的喊叫充斥在城樓間,繚繞不絕,不僅是歸晚,軍師和將領都愣住了。這些士兵們蓬頭垢面,由於疾病,傷殘,死亡,這些士兵比起弩軍的強壯,幾乎不能算是合格計程車兵。許多士兵受了傷,只能粗略地包紮著,還有些士兵左手傷了,右手拿刀,右手傷了,左手持戈。那滿目的創痍,觀者無不動容。面對這樣的情形,歸晚只能偷偷背過臉,抹去那盈然劃落的淚,回過身,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勇者無懼,你們是啟陵的英雄!”英雄,前朝,後世都有無數人用筆描繪過這個字眼,它們或是開創新時代的先鋒,或是拯救民眾於危難的俠客,或是領導體制變革的政客。但是現在,英雄,僅僅是用來形容這些高舉臂膀計程車兵。他們所流的每一滴血,最後會匯聚成淵源長流,流淌在督城門外,灌溉這片蒼茫大地。戰鼓又起,弩兵很快又開始攻城。趙欣帶著一萬守兵,從城門出,在督城門外,第一次和弩兵正面對敵。形容這一場戰役,只能用“悲壯”這個詞,而這個詞的本身也表現不了戰爭的萬分之一。弩軍傾力全攻,趙欣帶兵迎上,軍號鏗鏘,金戈鐵馬。在無數兵馬的嘶吼咆哮中,這場勢力懸殊的戰爭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