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似乎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雙方都不相讓,眼看就要動手了。急促的馬蹄聲驟然響起,歸晚轉頭向後望去,一小隊禁軍快馬飛馳而來,領頭的居然是——樓澈。面如冠玉,溫潤如同春風,含威不外露,說不出的氣宇軒昂,神采奪人,無論是圍觀的人群,還是吵架的兩府家丁,不約而同讓開一條道。歸晚看著,她的丈夫果然手段高明,一半施恩,一半威嚇,把兩府同時嚇退,無戲可看,圍觀的人很快散開,人流如潮,瞬時就消失大半。騎馬接近馬車,樓澈眼裡帶著點憂慮,柔聲問:“怎麼了?怎麼不回家?”抬起頭,露出笑容:“我想透透氣,夫君大人怎麼會來?”看到她笑容裡帶著憂愁,心不在焉,樓澈心中一嘆,翻身下馬,走到馬車邊上,看她漆黑的髮絲被風揚起,盤饒著絲帶,樓澈伸手攏過她散落的頭髮,順勢把簾子一拉,轉頭吩咐:“回府。”說完,自己也跳上馬車。車廂內寒氣籠罩,歸晚臉色疲倦,閉上眼簾,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不想面對樓澈。樓澈凝視著歸晚,看她一臉倦色,有些心疼,這個女子,他關懷著,寵著,寶貝著,不知不覺,成為習慣,特別喜歡看她自如的笑顏。剛才突然有人跑來報告說,她被攔在路上,他立刻趕來,看她現在隱隱帶著憂愁,情不自禁伸手撫上她的眉,感到歸晚一顫,頭輕輕一偏,他的手指落空,樓澈有些錯愕的收回手。“歸晚,”樓澈柔聲輕喚,“發生什麼事了?”依然閉著眼,歸晚聲音清脆甜美:“夫君大人,什麼事都沒有,我今天有點累而已。”突然覺得這聲“夫君大人”飽含敷衍和諷刺,樓澈心一怔,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什麼,已經一把把歸晚樓了過來,歸晚一驚,張大眼,驚詫地對上樓澈的眼。樓澈包住歸晚略嫌冰冷的手,雅彥一笑:“天氣這麼冷,你還開啟簾子,讓他們讓路不就行了。”話音裡帶著薄薄的責備。抽出自己的手,歸晚淡笑:“他們一個是皇后的孃家,一個是螢妃的親屬,我怎麼敢…又怎麼能?”樓澈不以為許地笑著,撥過歸晚的頭髮,聲音依然很溫柔:“為什麼不能?”發現歸晚穿著宮裝,眉心一皺,“天寒地凍的,你不冷嗎?”歸晚輕挪開身子,向著馬車內靠一靠,沒有回答。樓澈沉默半餉,忽而說道:“南邊剛進貢了兩張罕見的極地雪狐皮,冬天最保暖,我讓人給你做件衣服如何?”歸晚莞爾一笑:“不是應該給皇后和螢妃嗎?”樓澈面色溫和,笑意不減:“皇后的那件已經不需要了。”歸晚定定地看著樓澈,像是頭一次看到他似的,她的丈夫外表溫如玉,內裡卻冰冷如霜。想起皇后一個人在宮中的悽然的情景,心裡一酸,她問:“皇后的事,是你做的嗎?”樓澈楞住,沒有想到這個問題被歸晚直白地提了出來,多少人背地裡這麼想,敢這麼問出來的,沒有。想起歸晚最近和皇后走得比較近,忽然有點明白她今天的一反常態:“歸晚,不要參與政治,這裡面牽涉很多關係。”“你知道皇后是無辜的,”歸晚說,“你知道的,為了螢妃,你要乘這個機會除了皇后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做?為了個女人,你要毀了後宮嗎?”聲音揚高,情緒略有些不穩。“歸晚……”樓澈抓住她的手臂,“你聽我說…”歸晚不語,冷然等著他解釋。樓澈無奈地一笑,緩緩道:“這件事並不如你想的這麼簡單,這件事間接和皇后有關係,後面還牽涉到家族問題和朝堂勢力分佈,你不要聽信皇后一家之言。”聞言,歸晚臉色舒緩很多,輕問:“皇后牽涉到此事,會怎麼樣?”不等樓澈回答,她又道:“你不要傷害皇后好嗎?放她一條生路,她畢竟是國母,當今大皇子的母親啊。”從沒有見過歸晚情感浮動如此之大,這個女子一直是那麼淡然,現在卻露出那麼婉然的柔情,不忍拂逆她的請求,樓澈禁不住嘆息一聲,點了點頭,應允了。歸晚心一寬,只要樓澈答應了,問題應該就沒那麼嚴重了。露出盈盈笑容:“夫君大人,謝謝你。”又見到這種笑容,樓澈也笑了,如三月春風。十三、亂禍之兆天載二年春,“護國寺”一案終於了結,因此案查無實證,最後只能不了了之,但是流傳此事跟皇后甚有牽連,皇上在案後大幅削減國丈方面的官員,因此朝堂議論紛紛,相反,螢妃的孃家勢力得到鞏固,就這樣此消彼長之下,國丈府風光已經不復如舊。“至少皇后宮的禁軍已經撤出,後位也保住了,其他的就不能再奢求了。”纖纖玉指折下剛冒出新芽的柳枝,湊到鼻前,輕輕嗅,果然帶有春意盎然的氣息啊,歸晚露出欣慰的淡笑,放下柳枝,轉首問道:“沒有發生其他事了嗎?”管家低著頭,聲音刻板沒有起伏,像是背書似的彙報:“沒有其他事了,這半月來外面議論最多的也就是‘護國寺’的案子。”“外面傳多了,傳膩了,也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