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而相見。曹彬打仗,軍紀嚴明秋毫無犯,審時奪勢佈置周密,謀定後動。潘美的脾氣卻是正好相反,他性情豪放,行事威猛暴燥。少年時即懷大志,結交各種英傑,投入軍中後,作仗勇猛,令敵人聞風喪膽。因為性情暴燥,令手下無不畏懼,可是他作戰時經常身先士卒,對於敵人有一種直覺的殺傷力,令對手也一樣畏懼於他。在崇尚武力的年代裡,這種血氣亦是令得不少人心服口服。他性子高傲,待人處事遠不及曹彬那樣有人緣,但是對於真正有能力的人,他卻是直腸直心的佩服,比如對眼前的曹彬。本朝一統天下,諸將中曹彬功勞居首。太祖趙匡胤平後蜀,他是東路軍元帥,入蜀諸軍皆軍紀極壞,弄得蜀地剛平又被逼反,只有他所部秋毫無犯一支獨秀,因此為世人所矚目。而潘美則是在掛帥平定南漢一戰中,名震天下。後來太祖欲平南唐,便命曹彬為主帥,潘美為副帥,數戰下來,兩人結下莫逆之交。徵南唐時有一件花絮可以說明兩人的交情:出征前,太祖許諾若平了南唐便封曹彬為相。潘美聽了就先向曹彬賀喜,曹彬便對潘美說了心裡話,北漢未平,皇帝是不會封自己為相。結果閏了南唐歸來,太祖果然說出同樣的話來,潘美為人直爽,聽了這話不禁偷偷看著曹彬微笑,被太祖發現詢問,潘美說了出征前曹彬的話,太祖大笑,賜錢二十萬作為未能封相的賞賜。而此時,眼望著潘美書房中的宋遼軍事地圖,兩人沉默著,太宗已經下旨,在全國徵兵、徵糧,封曹彬重祿、賜潘美之女為皇子妃,這一戰勢在眉睫。望著對方明顯斑白的頭髮猶如看著自己一般,兩人明白,這可能是自己軍旅生涯中的最後一戰。潘美打破了沉默:“曹公,你看這一次,官家會御駕親征嗎?還是,你我之間,誰會掛帥?”曹彬搖了搖頭道:“難說。上次的高梁河之戰,驚了聖駕,此次官家必不會親征。但是徵遼事關重大,未必就全部交到你我中的一個手中。我猜,這次會不會是楚王掛帥?”潘美怔了一怔:“楚王元佐?”曹彬點了點頭:“正是,楚王元佐。官家的心思大家都明白。若是此戰奪回燕雲十六州,那樣的軍功無人可比,回朝之日,就可有理由昭告天下,立楚王為太子了。”潘美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道:“那就只可憐……房州的那位了……”曹彬知道他說的是什麼,輕嘆一聲:“仲詢,你我也只能盡臣子的本份,辦好差事,別的,原也不是我們能過問的。對了,小妹呢,今天是她大喜,咱們不說這掃興的話。”潘美輕嘆一聲道:“小妹從小被我們寵壞了,性子太壞。此番指婚韓王,固然是皇恩浩蕩,可是若出點什麼錯,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呢。”曹彬笑道:“你越發多慮了。我看小妹如今大了,長得越發美麗,舉止也是端莊賢淑。誰見著不愛她,不讓她三分呢。更何況諸皇子均是謙和有禮之人,韓王也是有名的溫良如玉。再說你我的血戰功勞,小兒女們縱然有些口角,也說不到福禍上上去。”潘美一笑:“也是,總是做父母的,慮得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