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想,怒氣不息道:“當日朕未登基時,便聽說此人悍惡,王弟身邊所有侍女,略親近些,都會被她鞭杖而死。近年來不聞她的惡行,只道她年紀漸長曉事些,誰知道依然如此不堪!”劉娥淡淡笑道:“官家做了天子,日理萬機,哪裡顧得來這些尋常家長裡短的言語,自然是到不了您的耳邊。人家或看雍王的臉面,或以為她是皇儲的生母,許多事不敢說不敢傳的,這人種種可笑的不堪的事兒多著呢!”真宗挑了挑眉:“哦,還有什麼更不堪的事情不成?”劉娥早令雷允恭等人退下,這邊喝了一口茶,才閒閒地道:“臣妾也只敢告訴三郎,聽說雍王妃自恃是皇儲的生母,儼然以未來的皇太后自居,背地裡把自己衣服器皿上,都偷偷弄上皇家的龍鳳式樣,底下人不許稱她為王妃,要稱她為娘娘。她還縱容府裡頭自己孃家的人,私下裡結交大臣,如今就開始封官許願,說將來允讓這孩子做了皇帝會如何如何……”真宗臉色大變:“反了反了,這是結黨謀逆。哼,朕還沒死呢,她是不是現在就想咒著朕早死了?”劉娥嘆了一口氣,道:“臣妾只愁,將來她自恃著皇子生母的緣故,插手朝政,弄得母黨專權,天下豈不是要大亂了!”真宗臉色鐵青,自齒縫裡擠出一句話道:“朕知道了。如今元份病著,且再容她幾日罷了!”目送真宗遠處,劉娥咬牙笑道:“將門之女,閨閣中也能殺伐決斷?可笑你我無怨無仇,你卻做事太不給自己留後路了!”她輕輕籲出一口長氣,含笑回頭對如心道:“可笑皇后借的這把刀怕是要廢了!”如心心中一凌,退後一步恭身道:“是!”劉娥悠然道:“有空經常把小皇子抱來,這孩子可憐勁兒的,雖然名義上兩個母親,可怕是以後誰也照顧不過來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郭後……俺還米把她殺死呢!此時京中諸事皆是忙亂,隨駕北征的老丞相畢士安與大將李繼隆都因年事已高,先後病倒。到了八月中旬,先是雍王元份,重病不治去世。真宗大為悲傷,追封元份為太師、尚書令等爵,又派朝廷重臣治喪,葬禮極盡哀榮。甚至還派在宮中的皇儲允讓,到雍王靈前行了一禮。雍王妃李氏在雍王死後,將當日真宗派去雍王府的四名宮女奉還宮中,真宗叫了這四名宮女來問話。這四名宮女是當日真宗探望雍王時,見雍王身邊無使女侍候,劉娥獻言特地遣出照顧雍王的。雍王妃李氏為人奇妒無比,在此前府中若有使女敢親近雍王者,都被她或打或殺的,弄得一個皆無。此四名宮女,是皇帝所留,又未正式賜於雍王府,雍王妃不敢動她們,卻也沒有好臉色給過她們。此時雍王一死,便迫不及待地上表將她們送回宮中了。這四名宮女身為宮中女官哪裡受得這個,回到宮裡,便跪於真宗面前,將雍王妃種種惡形惡狀訴於真宗。又說雍王病重,雍王妃只顧自己作樂;又說雍王是被王妃惡語衝撞,活活氣死;又說雍王妃在雍王死後,不但不哀傷,而且有不少對當今皇上不敬的言辭;又說雍王妃在府中日日揚言“我兒子做了皇帝如何如何的”等等的話。真宗大怒,立刻叫周懷政擬了旨意,待要發放,想了一想,卻又先放下了。雍王府的喪事過了頭七,雍王正式下葬之後,文武百官們散去,整個雍王府頓時空了下來。只有雍王翊善晁迥先帶著雍王府的屬官們,還在料理諸項後事。宮門大開,一隊宮衛飛騎直抵雍王府,周懷政手捧聖旨,昂然直入:“聖旨下,雍王妃李氏接旨!”晁迥先在王府經歷的事多,此時看著周懷政入府的架式,大有當年王繼恩入許王元僖府杖殺張良娣氣勢,心中已是冷了半邊。連忙請出雍王妃與王子,擺下香案接旨。此時妾侍所生的次子允懷已經不知何故夭亡了,只有雍王妃所生的長子允寧,才不到十歲,茫茫然地隨著母親下跪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