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先說小明子這番孝心,可中您老的意嗎?” 雷允恭點了點頭:“嗯,要求給大行皇帝山陵為都監,是個不錯的主意。小猴崽子,算師父沒有白疼你!可是……” 江德明素性放下扇子,轉到雷允恭的面前蹲下來道:“小明子說句大膽話,師父莫怪。” 雷允恭笑道:“小猴崽子,你在師父面前,沒什麼可藏著掖著的,只管講來。” 江德明嘆了一口氣:“師父,如今您是權傾朝野,咳嗽一聲,連這大內都要震三下,天底下誰不奉承。可是,咱們在這宮裡,也是見多了大起大落,盛衰枯榮。有道是未雨綢繆,什麼時候也要先給自己留點後路。咱們做中官的人,官祿名聲撈不著,子孫親眷靠不著,更莫說其他的兩世旁人。如今這世上的人都是白眼狼,沒良心的多。要求著咱們的時候,叫得比爺爺還親;求不著的時候,任是多大的恩惠,也翻臉不認。說實話,真要靠得上的,只有自己手邊的錢啊……” 一句話說動雷允恭心事,也正是因為如此,宦官無兒無女,所以格外愛錢。想到這裡,不由點頭道:“嗯,是這個道理!” 江德明察言觀色,忙道:“師父,雖然說丁大人跟師父交好,可是哪怕別人給您搬一箱的金子,您還得一根根地從他手裡接,一分分地折了好處給他,終究不如自己手裡拿個金庫的鑰匙來得實在。師父啊,建宮修陵,土木工程素來是撈錢的好差使,那就是咱們自己拿了把金鑰匙啊!您想,丁相何來今日能在朝中一呼百應的威風,那都是錢來開道啊。丁相就是打從修玉清昭應宮那會兒起,在百官之中博得好人緣好口碑,連王欽若大人這般學術淵博深得皇寵手握大權的人,也都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錢能通神啊!再說了,”他壓低了聲音道:“那些朝中大員的東西,咱們若是收得多了,保不齊哪天有哪個倒黴了,還把咱們扯進去。便是沒有,如今太后英明,收得多了,終究不好看。倒不如咱們自己撈把大的,從此以後就挑著順眼的結交。” 雷允恭心中早已經被說動了,他們這些內侍們,縱然在得寵,帝后賞賜亦不過就這些許而已,且畏懼劉太后精細,亦不敢太過收受大臣們的賄賂。他與丁謂勾結多年,頗知這些土木工程中的好處。想到這裡,點了點頭道:“很是,小明子,難得你有這個心思,還能有這番孝心。我看這滿宮裡的小子們,你算是頭一個了。不枉我這些年提拔你,看來,將來師父這個位子,是要傳給你了。” 江德明笑眯了眼:“多謝師父。不過小明子自己心裡有數,小明子就這麼點膽子,這麼點小主意,自己是什麼也不敢做,也做不來的。師父的位置,那是小明子想都不敢想的,只盼著在師父這大樹下遮陰,給師父出點小主意。師父要有肉吃,給小明子剩口湯,小明子就心滿意足了!” 雷允恭站了起來:“好啊,這次師父把你也捎上可好?” 江德明怔了怔,臉上卻不敢顯露,卻裝出一副苦笑來:“小明子倒是想呢,能夠自己親手拿錢固然好。只是小明子膽兒小,師父給我的我才敢拿,其他的,我怕拿錯了給師父添麻煩。而且,師父一走,這宮裡更加要人多個心眼兒看著才是,小明子別的本事沒有,在宮裡頭還是混熟了的。只是不敢出門罷了!” 雷允恭大笑,踢了江德明一下道:“是是是,原來你小子就是個窩裡橫,一點也見不得外面的大陣仗。好,等師父回來分你喝湯罷!” 江德明走出雷允恭的院子,眼望長天,夜色蒼茫,他的笑容和野心也在掩在那不露聲色的夜幕中。 回來?師父,等你回來的時候,這個禁宮還能夠再屬於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