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兩掖門原名勤政門改名嘉福門,後苑東門原名宣和門,改名寧陽門。又有清淨堂改名壽寧堂,紫雲樓改名昇平樓,玉華殿改名瓊華殿,集聖殿改名肅儀殿,化成殿改名玉宸殿等等。 一道旨意下來,頓時將大內宮殿的名稱,改了大半。參知政事晏殊接了旨意,對著宰相輕嘆一聲:“不知道何時,會再下一道旨意,將三省六部也改為鳳閣鸞臺、春夏秋冬!” 呂夷簡苦笑一聲,太后的作為一直是向武則天看齊的,武則天廢中宗,登基之前,便下旨將尚書省改為文昌臺,左、右僕射改為左、右相,門下省改稱鸞臺,侍中為納言,中書省改稱鳳閣,中書令為內史,宰相稱同鳳閣鸞臺三品;尚書六部也改了名稱,吏部稱天官,戶部稱地官,禮部稱春官,兵部稱夏官,刑部稱秋官,工部稱冬官。 太后如今,卻是先從內宮的殿名著手,接下來,祭廟告天,更是一步步地接近武則天走過的路了。 如今朝中上下,文武百官無不人手一冊《唐書》之《武則天傳》暗暗研讀,只怕連內宮的太妃官家也都人手一冊吧,人人都在揣摩著太后下一步的舉動,會走向哪兒。 明道二年元月,太后正式祭廟。 祭太廟之前早一日,便由執掌祭祀的大宗伯率鐵騎將皇宮至太廟的路上全部戒嚴。三更時,宮門開啟,儀仗依次出行。 先是有七頭以錦鍛裝飾的大象先為前導,象背上安著金色的蓮花寶座,有錦衣人坐於其上驅使。然後則是無數龍鳳日月旌旗一隊隊排列而過,再則是一排排孔雀雉鳥羽毛所制的大扇依次而過,又有無數侍衛穿著五色甲冑,執畫戟長矛大斧銳牌而過。儀仗之後,又是各職司內侍,其後才是御駕的玉輅。太后的玉輅頂部,都以鏤金大蓮葉攢簇而成,四邊柱子皆縷刻著玉盤花紋的龍觀飾圖。有朝臣兩人身著朝服,執笏面向著玉輅倒退而行,玉輅後面則有四騎前後巡地。車後,才是文武百官跟於其後,步行相隨。三衙各武將穿著紫繡戰袍,跨馬前導側侍。 千乘萬騎,擁著車駕出了宣德門,直至景靈宮的太廟才停下。文武百官各立其位,靜候車駕。 太后的玉輅之後,才是皇太妃與皇后的乘輿,這兩駕乘輿與太后的玉輅相比,少了座頭黃金香木所制的駕頭,亦無專門的警蹕侍從。 太后身著禕衣,頭戴著九龍花釵冠,自玉輅中走下,隨後,是皇太妃與皇后依次而進。 進了太廟,太后先是用了一點素齋。然後休息片刻,整座太廟雖然千人萬騎,卻是鴉雀無聲。 天色漸漸大亮,文武百官早就各司其位,靜候著吉時到來。 吉時將到,太后率皇太妃與皇后自內走出,太后已經是一身帝服。她換去昨日的禕衣,身穿著袞龍袍,九龍花釵冠也變成了皇帝祭天時的儀天冠,前後垂著十旒珠翠,飾十二章,一應服飾與身邊儀衛的穿著,都如同皇帝祭天一樣,獨少了宗彝、質章等,去掉了佩劍。 參知政事薜奎此時卻仍上前跪倒,攔住太后奏道:“太后且慢。太廟是我大宋歷代列祖列宗停靈所在。太后非趙氏子孫,您以帝服入廟,卻用什麼拜禮?” 太后眼波流轉,看著薜奎:“以你之意呢?” 薜奎心中惴惴,此時自魯宗道病亡後,朝臣中再無象他這樣說話有份量的人了。薜奎雖然也是參知政事,但是自知在太后心目中,卻是不會將他放在眼中。只是百官眾目所在,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進言:“請太后以後服祭廟。” 太后微微一笑:“朕不能以帝服祭廟嗎?” 薜奎聽得太后竟已經改口自稱為朕,大驚道:“是。太后以婦人之身,著帝服祭廟,實非祖制所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