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這麼對我,三年了,我天天在夢裡夢到你,你每次都是用背影對著我,現在依然是這樣……好吧,你這樣背對著我也可以,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趕我走,讓我在你身邊待會兒,就一會兒……&rdo;我央求著,山頂的風很大,我感覺整個人都被風chui透了,可是沒有語言能形容我此刻的激動和幸福,能見到他,哪怕是個背影,我亦覺得是莫大的幸福。而眼前的他,迎風而立站在竹林之巔,穿著件淺灰色的長大衣,大衣的衣角和腰帶在風中撲撲地飛,消瘦的背影依然挺得筆直,那種傲然獨立的超然氣質令身邊的竹林亦為他折腰,隨風朝著他的方向撲倒,揚起,又撲倒。天地間彷彿就剩了他一人,頭頂上是烏雲沉沉的蒼穹,腳下是枯糙叢生的大地。這世間,我從未見過這樣一個男子,gāngān淨淨,一塵不染,以如此脫俗的姿態屹立於塵世的邊緣,他不用迎著太陽,依然光芒萬丈。&ldo;你,你怎麼不說話?&rdo;大約是不見我出聲,他試探地又側了下身子,但臉始終沒有轉過來的意思。而且他很靈敏,彷彿嗅到了什麼,&ldo;你在哭?&rdo;我吸了吸鼻子,&ldo;我沒哭,我只是太高興,能見著你真是太不容易了。雲澤,你為什麼不肯見我,因為你的臉嗎?阿森說你現在停藥拒絕治療,你這是何苦呢,為什麼不能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你能好好地活著,健健康康地活著,我就覺得自己還不至於一無所有,這世間還有值得我活下去的理由,你明不明白?&rdo;&ldo;那你告訴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什麼?你已嫁為人妻,我娶了個我看都不願多看一眼的女人,身邊沒有一個親人,除了這張死人臉,我一無所有。我被莫家的人榨gān了最後一滴血汗,我已經一無是處,沒有人值得我愛,也沒有人愛我,我活著還能gān什麼?除了等死,我還能gān什麼。&rdo;這麼說著,他用拐柱不斷敲打著地面,顯得異常激動。但他就是不肯轉過臉來面對我,他寧願迎著凜洌的寒風也不願意面對我。三年來。我無數次臆想過與他的重逢,我想過在無數種qg況下。可就是沒想到真正的相逢竟跟夢境如此相似,他佇立在霧的那端,不肯靠近我,也不許我靠近,就那麼與我隔空相望,冷冷地相望。彷彿我一靠近,這個夢就會碎掉,我們之間的一切亦會化為虛無。在夢裡我從未清楚地看到過他的臉,現實是,我仍然看不到他的臉,他以背影與我沉默相對。三年前決然離去,如今再相見我以為他會對我歇斯底里,我以為他會恨透了我,我以為他會以激烈的言辭向我宣洩,我以為他會揮起手中的柺杖敲碎我,詛咒我。可是這一切通通沒有發生,他只是背對著我,站在風裡黯然神傷,無語問蒼天,就彷彿這是一場落幕了的戲,沒有臺詞,沒有qg節,戲的劇終就是眼前這般哀慟沉默的場景。 &ldo;你怎麼知道這世上沒人愛你?你自己不敞開心扉,叫人如何愛你?雲澤,如果我說我愛你,你信不信?你肯定不信是不是?&rdo;我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窒息的沉默,突然迎著風大聲呼喊起來,&ldo;莫雲澤,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拋棄你,我依然愛你,即便再給我一次生命,我還是愛你!我沒有辦法欺騙自己,其實我一直都在愛著你……&rdo;風將我的聲音傳得很遠。山林中頓時回dàng著我的呼喊,一遍又一遍,穿透雲霄,響徹宇宙。感謝這風,感謝這雲,感謝這片竹林,終於讓我喊出了我心底最深切的思念,這麼多年了,我從未如此痛快淋漓地對著一個男人說出愛,不是我不愛,而是qg竇初開時沒有遇見他,擦身而過的人不是他,相守身邊的人亦不是他,為什麼不是他!萬人中央,無論我跟誰演繹著凡塵俗世的戲,心底最愛的只有他。哪怕這份愛的緣起是因為那位在大火中往生的人,哪怕被人怨、被人恨,哪怕下一秒我就埋入黑暗的地下,哪怕餘生要遭受千刀萬剮,只要眼前這個可憐的男人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我願意將所有的愛全部傾注於他。不是因為我欠他,不是因為他可憐,而是因為我此生只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