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警方抓到了兇手,已經押送至派出所了。&ot;這麼快?&ot;杜長風駭然。&ot;當然,伯伯是名律師,警方很重視。&ot;林希說。晚上杜長風開車回到紫藤路,他是極少回父親的家的,更不用說回家住。林仕延為此老說他沒把父母放在眼裡,其實不是的,家裡有太多心碎的過往,每一個角落都有年少時和林然嬉戲的記憶,他害怕面對。林希婚後沒有單獨住,仍然跟父母住在一起。除了在國外旅遊的劉燕,林家的人基本上都聚在了一起。林維的妻子馮湘屏幾次哭得昏死過去,女兒菲菲在加拿大讀書,目前還不知道父親去世的噩耗。杜長風在家裡住不慣,次日早上又回了自己的公寓。上了樓,剛好就碰見舒曼掏鑰匙開門。他心底莫名有些激動,居然很大方地跟她打招呼:&ot;下課了,舒老師。&ot;舒曼嚇了一跳,回過頭來:&ot;你想嚇死我?&ot;他走到她的跟前,目光灼灼地瞅著她:&ot;我有這麼可怕嗎?&ot;說著撐著門框,身子微微傾斜,笑嘻嘻地說,&ot;舒老師,我們既然是鄰居,就應該處理好鄰里關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搞得這麼僵多不好。&ot;她冷著臉不說話,他又道:&ot;你的身體怎麼樣,去做檢查沒有?&ot;他還好意思問!那晚把她氣得舊病復發,如果不是及時送到醫院觀察一夜,恐怕就沒命了。不過他還算想得周到,沒有把她送到仁愛醫院,而是送到了離城人民醫院,可是又不願自己露面,要韋明倫給她辦的入院手續。韋明倫一個電話打給舒隸,舒隸當即趕到醫院,治療得當,已無大礙。出院後韋明倫安排她休息幾天再上課,她偏不,寧願到學校給學生上課也不願待在公寓,因為隔壁就住了個惡棍,她一點安全感都沒有。這會兒他居然還問她的身體狀況,她沒好氣地回了句:&ot;放心,我不會死在你公寓的。&ot;杜長風因為伯伯遇害,心qg也不大好,一下就板起了臉:&ot;舒曼,注意你的態度,弄清自己是什麼身份,得罪我對你沒有好處。&ot;這句話氣壞了她,她渾身發抖,他明知道她是為那架琴留下,還故意擺出一副上帝的姿態,她咬了下嘴唇,瑩潤yu滴的唇上立即顯出兩個可愛的牙印,她一字一句地說:&ot;杜先生,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林然是什麼關係,但如果你是為他來討債,我的這條命隨時都可以給你,我自認沒有錯,愛一個人有什麼錯,為什麼有罪的人進了墳墓就可以得到饒恕,而活著的人卻要承受一切。這樣的生活我受夠了,所有的人都對我冷眼以對,我沒有了親人,沒有了朋友,我並不懼怕死亡,我只是懼怕如此孤獨地活著。&ot;而後,她望著他。他亦望著她。他一直望著她唇上的牙印漸漸消失,才恍然回了神似的,忽然有些心浮氣躁,眼睛始終沒法從她的唇上離開。最後,他嘆了口氣:&ot;舒曼,其實我們是同病相憐,雖然我們的遭遇不一樣,但我們的境遇是一樣的,我也不懼怕死亡,我懼怕的是--我要一直這麼孤獨地活著,直到死去。面對愛著的人,抑或恨著的人,我完全無能為力,一點辦法都沒有,你體會過這種絕望嗎?&ot;她詫異地看著他,似乎不大相信他還有愛著的人,他微笑:&ot;怎麼,你不相信我也有愛著的人?&ot;她心裡的寒意又湧上來:他簡直就是看透了她!她有些發愣,說:&ot;當愛著的人和恨著的人都進了墳墓,當然絕望。&ot;他反駁:&ot;不,當愛著的人和恨著的人都活著時,才真的絕望!比如恨著的人是自己,你說絕不絕望?&ot;他直直地看住她,神色恍惚迷離,&ot;又不能弄死自己,因為愛著的人還活著,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她,永遠隔在她的世界之外,你說絕不絕望?而最絕望的是,明明和她生活在一個世界,可是她不記得我、不懂我,甚至不知道我曾經的存在,你說絕不絕望?&ot;他的目光陡然變得幽暗,彷彿夜色下洶湧的海。她只覺心口又隱隱地痛起來,他的目光讓她心痛,這是為何?他實在是個太變幻莫測的人,她猜不出他到底意yu何為。如果想替林然討債,完全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地弄死她,那晚她發病,他不送她去醫院就可以達到目的,為何還要救她?搬來海棠曉月的這些天,她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可是居然與他相安無事。越與他相處得久,她就越覺得害怕。而他從未踏進過她的房間一步,偶爾還邀她一起散步,雖然每次她都拒絕,但他也不動怒,彷彿成了最有風度的紳士,彬彬有禮地和她保持著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