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偏偏……雕刻的是另一個人的臉,沒有五官,卻分明是那個人的臉,她置他於何地啊!有風,自遙遠的曠野呼嘯而來。他佇立在這荒蕪的人世間,除了耳畔呼嘯的狂風,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所有愛過的恨過的都已模糊不清,他不明白自己是因為什麼而存在,因為這世上沒有人真正惦記他,他惦記的人偏不惦記他,還雕刻別人的臉……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悲哀,這般絕望,這般軟弱而茫然,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尊雕像,而是坍塌的一個世界,他被無qg地掩埋,現在站在這明淨光亮的大廳中的只是他腐朽的遺骸……&ldo;怎麼,你也喜歡這尊雕塑?&rdo;肩上搭過來一隻手,是林染秋。樊疏桐神色恍惚,目光是虛的,彷彿穿透了雕像,落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兩個模糊不清的位元組:&ldo;朝夕……&rdo;&ldo;哦,她是我們公司的員工,這尊雕像就是她的作品,她很喜歡雕塑,也算是我的學生吧,但她只是業餘創作。其實她很有天分的,我曾試圖引導她走專業創作路線,她一直不怎麼上心,她說她只會雕刻臉,可是卻從來沒有見她雕刻過完整的臉。&rdo;林染秋見樊疏桐好像很喜歡這尊雕塑的樣子,喋喋不休地介紹起來,&ldo;我問過她,為什麼不把整個的臉刻出來呢,她說她不記得了,越是拼湊越是模糊……&rdo;&ldo;她現在在哪裡?&rdo;樊疏桐打斷他。&ldo;去廣西了,說是去看一個朋友。&rdo;林染秋不由得嘆口氣,&ldo;她沒說去看誰,但我想也想得到是去看誰,昨天去機場就是送的她。&rdo; 樊疏桐心裡咯噔一下,昨天?他吸口氣,轉過臉迷茫地看著林染秋:&ldo;送朝夕?&rdo;&ldo;沒錯,你不也接了你弟弟嘛。&rdo;林染秋一想覺得不對,打量樊疏桐,&ldo;你……認識朝夕啊?&rdo;樊疏桐不作答。沉吟片刻,又問:&ldo;這雕塑賣多少錢?&rdo;&ldo;不賣,你沒看是非賣品嗎?這是朝夕私人的作品,她講了不賣的,只是貢獻出來給大家欣賞下。&rdo;&ldo;我要買。&rdo;&ldo;這我作不了主,嘿嘿。&rdo;&ldo;我要買!&rdo;樊疏桐有雙深黑如夜色的眼睛,緊盯著林染秋,&ldo;你儘管開價,我一定要買,必須買!&rdo;林染秋詫異地看著他:&ldo;我說了我作不了主。&rdo;&ldo;我‐‐要‐‐買‐‐&rdo;樊疏桐的混世樣子又顯出來了,眉毛擰著,目光堅定毋庸置疑,&ldo;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重複超過三遍。&rdo;林染秋不免也來了脾氣:&ldo;我說了不能賣就是不能賣,因為這是別人的私人藝術品,只作欣賞,我作不了主。&rdo;&ldo;我也要買!&rdo;話音剛落,旁邊一直觀戰的阮丘雄也加入進來,走到雕塑邊仔細打量,尤其是看到刻有作者名的銘牌時他眉開眼笑,轉過臉對林染秋說,&ldo;你早說這是朝夕的作品嘛,否則我根本不會讓你擺出來……&rdo;&ldo;你來摻和什麼,嫌我不夠鬧心是吧?&rdo;林染秋跺腳。樊疏桐卻將視線轉移至阮丘雄,目光刀子似的剜過去,bi出一句話:&ldo;阮兄……這是什麼意思?&rdo;阮丘雄根本不朝他看,直接跟林染秋說:&ldo;五十萬,我買下了,明天我會讓公司會計將錢打到你們的賬戶。&rdo;林染秋顧不上跟他辯駁,望向樊疏桐……周圍人也覺察到了這邊的火藥味,紛紛將目光投向這邊。不遠處正說笑著的唐三他們面面相覷,趕緊走了過來。樊疏桐的臉繃得像石膏,雙手握成拳狀,直視著阮丘雄:&ldo;我跟你無冤無仇,阮少。&rdo;他沒有再叫&ldo;阮兄&rdo;,而是直呼&ldo;阮少&rdo;。阮丘雄顯然是見慣了場面的人,雙手抱臂從容地踱到樊疏桐的跟前,兩人的個頭不相上下,亦都是頗有氣場的人,只不過阮丘雄比樊疏桐更多了份淡定,但說出來的話卻霸氣十足,他忽而一笑:&ldo;你太嚴重了,不過是尊雕像而已,都扯上冤仇了?我喜歡,僅此而已,對於我喜歡的東西,我從來就是不計代價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