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終於找到了唯一的侄子連波,無論如何也要連波過去繼承遺產,否則他死不瞑目。 叔叔現在住的這家酒店就是他旗下的連鎖店之一,超豪華的套房內擺滿醫療裝置,二十四小時有醫護人員看護,沒辦法,叔叔的身體非常虛弱,跟連波談著這些事時很吃力,中途還吸了半個小時的氧。連波看著叔叔老淚縱橫的樣子,狠不下心當面拒絕,只好答應說考慮考慮。臨走時,叔叔還拉住連波的手託付他,希望連波在他去世後將他和妻兒的骨灰葬回家鄉,在海外漂泊半生,叔叔說,他最惦記的就是故土親人。連波含淚應允,泣不成聲。回到下榻的酒店,連波一個人在酒店外面的噴泉池邊抽了好幾根菸才穩定qg緒,他知道他肯定是不會去匈牙利繼承遺產的,但叔叔的境況又實在讓他心痛,他懊惱得不行,也非常焦慮,出門這麼久學校的課已經耽誤很多天了,他必須先回去,叔叔這邊只能再慢慢想辦法了。他想打個電話到學校問問學生們上課的qg況,但他沒有手機,也抗拒用這種時髦的通訊裝置,他不想被人隨時隨地掌控行蹤。當然,沒有手機他也仍被人掌控行蹤。他決定回房間給學校打電話。可是上了樓,他連叩了幾下門都沒人應,以為樊疏桐不在,正準備去大堂等,門卻開了,是樊疏桐的助手阿斌開的門,朝他作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開啟門讓他進去。房間裡一團漆黑。連波問這是怎麼回事,阿斌低聲道:&ldo;燈被砸了。還不準人來修,也不肯換房間。&rdo;說著點燃打火機,舉著微弱的火光朝樊疏桐的房間指了指。連波心想這人,又犯渾了吧?他摸索著走到緊閉的房門前,輕叩兩聲:&ldo;哥,你在裡面嗎?我是連波啊……&rdo;&ldo;進來吧。&rdo;一個渾濁的聲音從房間傳出來。連波這才推開門進去,也是漆黑一片,窗簾是拉著的,他眯著眼睛找了好一會才在牆角的沙發處發現了一個紅色的小火星。房間內瀰漫著煙霧,連波嗆得連連咳嗽,摸著牆壁走進去:&ldo;哥,你怎麼了?&rdo;&ldo;沒事,就是有點困。&rdo;那個渾濁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甕甕似有迴音。連波站在門口,嗆得眼淚都出來了,&ldo;哥,出什麼事了?&rdo;&ldo;說了沒事。&rdo;樊疏桐顯得很不耐,聲音gān涉而嘶啞,問連波:&ldo;秀才,我問你個問題,你可以選擇不回答,但就是別說假話,可以嗎?&rdo;連波扶著門框站著,有些不知所措,&ldo;什麼問題?哥,你問吧。&rdo;&ldo;連波,我很想知道,如果三年前老頭子沒有介入朝夕的事,你會離開嗎?是離開,還是娶了朝夕跟我對立?&rdo;&ldo;哥,這事都過去了就別了提了吧。&rdo;連波不想回答。&ldo;不,這個問題對我很重要,你必須回答。&rdo;&ldo;為什麼?&rdo;&ldo;現在是我問你。&rdo;&ldo;我……我都不記得了,真的,那些事太痛苦,我不想去回憶。哥,你也不要去想了吧,那個時候大家都失去理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有一點請你相信,就算我當時沒有離開,娶了朝夕,也並不表示是要跟你對立,我只是作為哥哥想保護朝夕,給她安定的生活……&rdo;&ldo;你就不用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吧!&rdo;樊疏桐打斷他,在黑暗中擦亮一根火柴,衰弱的火光短暫地映亮他的臉,憔悴不堪,然後瞬間又重歸黑暗。他一直就在黑暗中。此刻,他毫不掩飾地冷笑:&ldo;連波,如果你僅僅是站在哥哥的立場,你會為了她站到我的對立面嗎?你明知道她就是我的命,你還要娶她,你愛她,所以才會那麼做吧?什麼藉口都是假的,你又何苦自欺欺人。愛就愛了,沒有誰能管住自己的心,這個我不怪你。只是連波,你我之間終有一日還是會面對那樣的對立的,我的意思是,在朝夕和我之間,你必定還要選擇一次,無論多麼艱難而殘忍,你都必須要選擇,這是我們三個人逃不了的宿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