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士林,怎麼不開了?&rdo;黑皮看著發愣的樊疏桐不明其意。自從早上樊疏桐跟連波打完電話,臉上的表qg就很恍惚。心事重重地開車出來,他一直悶不作聲。車子開到福田的時候,他更加心煩意亂了,將車子打了個彎,繞到街道拐角處,扭頭跟黑皮說:&ldo;你先在這下車,自己打車去公司吧,我有點不舒服,在這歇息會,馬上就來。&rdo;&ldo;怎麼了,跟連波又慪氣了?&rdo;&ldo;沒你的事,下去。&rdo;樊疏桐彷彿夢囈,可板著臉的樣子卻很駭人。好在從小玩到大,黑皮知道他的底子,也沒有往心裡去。而且他早上多少也聽到了樊疏桐講電話,心下什麼都明白,很自覺地下了車:&ldo;兄弟,我勸你一句,過去的事別老擱心上,添堵。&rdo;&ldo;滾!&rdo;&ldo;好,好,我滾。&rdo;黑皮連連舉起手,活怕這魔王。小時候當魔王就算了,長大了依然不改這德行,可是還真別說,這世道還就服他這樣的人,這麼多發小,還就這小子混出了頭。一個人在深圳混得風生水起的,住別墅,開大奔,讓黑皮和細毛一幫兄弟眼饞得不行。這不,上個月黑皮辭了內地的差事就來投靠樊疏桐了,鐵了心要跟這小子混。樊疏桐也沒說不肯,每天好吃好喝的招待他,但並沒有讓他做什麼實質xg的事qg,昨晚黑皮終於忍不住找他要活gān,樊疏桐反問一句,&ldo;你自己說,你能gān好什麼?你能gān什麼,我就讓你去gān。&rdo;一句話問得黑皮啞口無言,在g市他和細毛都是成天吃喝玩樂的主,手無一技之長,到了深圳還真不知道能gān啥。於是就要樊疏桐帶他去公司看看,能不能gān點啥他看看心裡就有個底了,樊疏桐就同意了,準備上午帶他一起去公司上班。結果早上樊疏桐突然想起什麼,給連波打了個電話,沒打電話前還好好的,電話一打完qg緒就變了,一路都繃著臉,黑皮好心勸他幾句,反碰了一鼻子灰。看著黑皮打了車消失在車流中,樊疏桐像是終於卸下了包袱似的,將頭伏在方向盤上,又陷入了那樣的無聲無息。(4)一年前。樊疏桐在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終於踏上去y市的旅程。朝夕在y市下面的一個縣城中學讀書,他在她學校門口徘徊了很久,終於在一天放學時攔住了正準備去打零工的朝夕。可以想象朝夕的生活境況有多麼糟糕,白天上課,晚上則到學校附近的夜市攤上端盤子賺點小錢,夜市收攤得很晚,經常凌晨三四點了朝夕才拖著疲憊的腳步回出租屋。她可能沒錢jiāo住宿費,住不起學校宿舍。她的出租屋嚴格來說算不上是屋,其實就是一排搭在低窪處的窩棚,棚裡住著的都是些拾破爛擺地攤或者是無家可歸的人,朝夕住的那間屋子僅夠放得下一張小桌和一張紅磚搭起來的木板chuáng,如果那還算是chuáng的話。生火做飯得到外面的屋簷下,而生火的煤球竟然是朝夕自己做的! 樊疏桐跟蹤了朝夕幾天,親眼看到朝夕自己從鐵路上撿來煤渣,拍碎了摻入huáng土做煤球,一個女孩子,十幾歲,居然自己做煤球。那麼冷的天,她一個人蓬頭垢面地佝僂著身子在煤爐邊上做飯,菜都是她放學時從菜場撿來的爛葉子,和著飯一起炒著吃,這樣可以節約煤火。而樊疏桐當時就站在不遠處的旮遢角落裡,目睹那一幕,他心如刀絞,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能否活著離開,那種疼痛簡直生不如死。在學校門口攔到朝夕時,朝夕像是見了鬼似的,瞪著他半天沒回過神。樊疏桐儘可能地用平和的語氣跟她說:&ldo;朝夕,是,是我爸要我來看看你的……&rdo;他雖然混世,卻甚少撒謊,所以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朝夕反應過來了,臉上倒還不是太難看,說的話卻很刺人:&ldo;來看我們死了嗎?&rdo;說著她竟然還笑了笑。樊疏桐看著清麗傲然的朝夕,更加磕磕巴巴了:&ldo;不,不是。&rdo;&ldo;那是什麼?&rdo;朝夕大約是長期營養不良,身子發育得不是很好,個頭比同齡的女孩子要小很多,可是她仰著面孔質問樊疏桐的時候,那樣子真是咄咄bi人。樊疏桐沒有跟她糾纏這個問題,只說:&ldo;一起吃個飯吧,我明天就要走了。&rdo;因為瘦,朝夕的那雙眼睛大得有些嚇人,睫毛又生得密,忽閃著的時候目光彷彿能攝人魂魄,讓人無法直視。但她態度還算和氣,點了點頭:&ldo;好吧。這幾天你跟著我也跟辛苦了,就一起吃個飯吧。&rdo;樊疏桐愕然,原來她早發現了他!朝夕莞爾一笑:&ldo;我以為你走了的,沒想到還在這兒。&rdo;不,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