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陸羽和一般的學生相比,差距不是一點兩點,也顯得格外卓而不群高不可攀。這種形象在女生看來是ol,是有金有型有個性,他就是現實中的白馬王子,換到男生的角度看來則非常不慡,試想哪個衰男願意沒事身邊冒一超級帥哥,然後所有美眉眼呈心型紛紛湊到他身邊哇哇大叫:&ldo;帥哥我好喜歡你,我好好蔥白你啊!&rdo;在這樣強烈的視覺衝擊下,美醜對比也忒明顯了,就算再不長眼的女人也會刺激出審美觀的。這樣衰男不僅不會有機會開疆闢土,很可能連原先的一畝三分地也保不住。這也忒打擊人的男性自尊了。基於同性相斥,衰男斥帥哥的原理,男生對他很不感冒。陸羽清楚知道自己有多寂寞,有時候站在街頭,看風中的樹發出嗚嗚的聲音,覺得很像自己,想傾訴但卻無人能懂。在學校索性像一匹曠野中的獨狼,高傲地孤獨著,除了和籃球隊一幫隊友打打球,唯一的朋友就是鄭穎風。鄭穎風這廝從幼兒園小班開始就和他混在一起,穿一條開檔褲長大,拽拽文的話,我們可以說他們倆是屬於青梅竹馬型的,這兩個人身高體重血型性格什麼都配,足以致命的是性別不配。所以鄭穎風經常會拉著陸羽的手一臉哀怨做生死相許狀:&ldo;天意弄人哪,陸郎啊陸郎,我們今生緣已盡,願結來生緣。&rdo;陸羽也一臉深情款款的看住他,深情回應:&ldo;八戒啊八戒,我一定會誠心跪在佛前,用千年的時間等待你,期盼與你的重逢,然後……一腳揣你進黃浦江。&rdo;幸好這種窮搖風格的ròu麻臺詞和場景沒有第三個人看到,否則一定當場心肌梗塞腦溢血中風吐血而亡。他想到鄭穎風會覺得溫暖,那個好吃懶做的混球十幾年來一直像家人一樣陪在他身邊,帶給他溫暖。現在陸羽在離出口的不遠處站住了,他看著出口處的光亮,表情恍惚,陽光從天空落下來在地面上投射出清晰明亮的光線,想到還有幾步即將重回那個世界,他心有遲疑。他對地鐵站有著近乎病態的眷戀,喜歡地鐵呼嘯而來的聲音,站臺上亮白的燈光,陌生人在燈光下的靜默的側臉,錯亂交纏的人影。地鐵裡洶湧的人潮,讓他有瞬間脫離自我的安全,亦包含著隱隱恐懼,不知將被人潮帶到何處。在地鐵裡的感覺:&ldo;如同一場暗湧,人在城市血管裡流蕩,有盲目放肆的快感。&rdo;他常常在地鐵裡安靜的觀察著,周圍的人面目模糊,神態各異,喧嚷或是靜默。有西裝革履平靜冷漠的男人,妝容精緻表情矜持的女性,他們是這個城市最主流的一群人。朝九晚五,在小小的一方寫字樓裡打疊起十二萬分精神,衣不解甲與人日夜搏殺,威士忌,紅酒,esspres,提拉米蘇,常掛嘴邊,但很多尋常味道已經漸漸淡忘。他們是這個城市最華美的面具,於是一眼看去燦爛光明。還有一些表情麻木,衣著邋遢的人,眼中飽含著對城市的崇拜生活的憧憬一臉謹慎謹小慎微的看人。會因為無意間踩到別人這樣小小的失誤而一臉惶恐,會因為滿身土氣而遭人嫌棄,雖然鄙視他們的人往往自己也只是酒店的領班和商場的ba,他們在城市裡拼盡全力,但只能換取最基本物質,過最寒微的生活。陸羽覺得很慶幸,至少現在他還不用夾在一群陌生人中間呼吸困頓,垂死掙扎,只為在地鐵車廂裡爭一處可以放的下雙腳的地方。他還是個學生,也就意味著他還可以躲在青春的保護傘下,繼續假天真。上面那個真實的世界很殘酷,就好象一個民工一年的工資加起來不夠買一套arani,一套cd彩妝可以讓一個農民笑呵呵的過上一年……凡此種種,不甚列舉。真的,就這麼殘酷。陸羽並不喜歡上海,雖然他是在上海長大的男孩,但這個城市太尖銳,四處充斥的是冰冷華麗物質的氣味,冷的讓人心寒。這只是一座空城,華麗而空漠,愛和溫情都那麼少。走出地鐵車站以後,他要到大街中心的那個廣場,那裡有大片的櫻花樹林,安靜的鴿群,是他眼中這個城市最溫情的地方。心情不好的時候他會來這裡,在櫻花樹下坐到黃昏,看鴿子咕咕叫著飛上天空。陸羽微微的笑了。他想象著布拉格黃昏的廣場,一群白鴿背對著夕陽,是不是現在這樣的景象?遠在布拉格的她,正忙著做生意,還是忙於應酬,陪著她的新任老公一起姿態萬方的出席在那種香風鬢影,名流雲集的高階宴會上,會否留心注意到身邊還有這麼美的地方?會否想起她獨自留在上海的兒子,寂寞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