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他對月長嘆,只是因為&ldo;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rdo;。碧海青天夜夜心,他懷念那個不知結局如何的女子。她和嫦娥一樣深鎖廣寒宮,如果,能寂寂終老已是幸運了。&ldo;回望高城落曉河,長亭窗戶壓微波。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rdo;這是他離別京城時寫下的一首《板橋曉別》。今宵美景良辰後,餘下了一地清輝;芙蓉紅淚如血,觸手悽豔冰涼,我以為這是你留給我最後的印記。愛的印記。可是,思念清冷如霜雪。如果天明日光照耀,你我手裡依然一無所有,也請你不要絕望,為我珍重。即使,告別愛情的時候,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不再愛你的時候,也許不是我不愛你,只是,我已不能再愛你。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哪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柳永《雨霖鈴》都是浪子吧,古龍和柳永,卻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還是很久以前了,bbs上有人說古龍的不是,顧不得牙還沒磨好,爪子還沒削尖呢,立馬跳出來和人掐。原是看金庸小說起家的人,最後卻敗倒在這個五短身材頭大如鬥好色貪杯的男人手裡。也是因為看多了古龍筆下那些個浪人風月,秦樓楚館,連帶著愛上了柳永。一彈劍,曉行夜宿。一句&ldo;念去去,千里煙波,暮藹沉沉楚天闊&rdo;,讀得完、品不盡的瀟瀟落意盡在裡面。古龍好用宋詞,猶好用柳永詞,酒醒闌珊,紅顏薄緣,由浪子而識浪子,命中註定。那些俠客浪子們醒來常吟的一句&ldo;楊柳岸,曉風殘月&rdo;,總叫我想起柳永。這一句點染的江湖色,天涯羈客的漂泊感,教人無可救藥地墮入柳詞。柳永是一個很難定斷的男人。的確有才,才情上達天闕,下至黎民;所做曲詞風傳天下,號稱&ldo;楊柳岸邊,凡有井水飲處,即能歌柳詞&rdo;。那是個沒有電話,沒有e-ail,沒有電視報紙,沒有媒體炒作的年代,一首好詞的流行,從此處到彼處,必定口耳相傳。一個人的紅,要經過經年累月的積累;還應有貌,混跡於紅香綠玉之間,深獲女心,這柳郎不是潘安、宋玉,起碼也不會長得有礙觀瞻吧。他的紅,連東坡也羨慕。南宋俞文豹在《吹劍續錄》中記載:東坡在玉堂,有幕士善謳,因問:&ldo;我詞比柳詞何如?&rdo;對曰:&ldo;柳郎中詞,只好十七八女孩兒,執紅牙拍板,唱&lso;楊柳岸,曉風殘月&rso;;學士詞須關西大漢,執鐵板唱&lso;大江東去&rso;。&rdo;公為之絕倒。能令才大如海的蘇軾起一時雄競之心,柳永之才可見一斑。可惜,獲天下芳心,亦有才名,卻獲不了聖眷。宋仁宗一句&ldo;汝自去淺斟低唱,要功名何用&rdo;,御筆四字&ldo;且去填詞&rdo;,斷送了他的三十功名。從此後他八千里路雲和月,不是天涯羈旅,就是勾欄瓦肆,從心底與那廟堂決裂了。他也不是沒有做過當官的夢。祖父柳崇以儒學名世,父親柳宣先任南唐監察御史,入宋後為沂州費縣令,後為國子博士,官終工部侍郎。兩位哥哥柳三複、柳三接也都進士及第。所以仍是清嘉的世族子弟,骨子裡有清氣仙骨,怎麼能像七仙女墜凡塵一樣,一下子就抽去那根仙骨,墮落人間呢?他初名柳三變,因為得罪仁宗,後來改名柳永,參加科舉考試,也曾為仕途不順掙扎折騰過,也曾想過走偏門。據傳那首《望海潮》就是為求見孫何而作。柳永與孫何為布衣交,孫官居兩浙轉運使,駐節杭州,門禁甚嚴。柳永功名失意,流浪江湖,欲見孫何而無由,乃作《望海潮》詞,乞相熟的歌妓在宴會上獻唱以達孫何。以柳七之才相求,歌妓當然應允。孫何即日迎柳永飲宴。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重湖疊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