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換一個人,姜詞自然也懶得解釋,但因為是張語諾,且牽涉到陳覺非,她覺得還是有必要把話說清楚。&ldo;你要是喜歡陳覺非,趁早自己跟他說清楚,我跟他沒有半點關係。&rdo;張語諾抬眼看她,&ldo;我告訴他有什麼用,他喜歡的又不是我,他……&rdo;&ldo;他也不喜歡我。&rdo;張語諾一怔,&ldo;他告訴你的?&rdo;姜詞想到昨晚燈光下陳覺非略微放大的瞳孔和一霎放緩的呼吸,不由垂下目光,只說:&ldo;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這人就是個二百五,感情方面一竅不通,你不說,他是不會懂的。&rdo;&ldo;……你不怪我告訴了陳覺非你跟他舅舅的事?&rdo;&ldo;遲早要知道的,我自己開不了這個口,別人告訴他也好。&rdo;張語諾一時無話可說,靜靜看著姜詞,神情複雜,半晌才開口,&ldo;姜姐姐,我真是越來越搞不懂你了。&rdo;姜詞不置可否,&ldo;語諾,發生了這麼多事,我不會勉強你還能繼續喜歡我。我們之間……摻雜的東西太多,這輩子都做不成推心置腹的朋友了。但有一點……&rdo;她抬起目光看著張語諾,神情十分的平靜,&ldo;我不會害你。你喜歡我也好,不喜歡我也好,我都不會害你。&rdo;張語諾一時只覺得心裡頗不是滋味,似有不忿,但更多是委屈佔了上風。從小她就覺得姜詞雖只大她一歲,卻比她成熟太多。各種社交場合,姜詞本不擅長,卻還是引導她去參與;遇到任何新奇事物,也從不吝於與她分享。他們一家剛來崇城,什麼都不懂,便似劉姥姥進大觀園。她轉入這邊小學的第一天,聽見有人嘲笑她穿著土氣,說話還帶口音。但那時已如明珠光華的姜詞絲毫不嫌棄,幫她買衣服,輔導功課,帶她去崇城各種地方增長見識……她漸漸在新的環境生活得如魚得水,甚至人緣方面更甚姜詞一籌。可在姜詞面前,她仍是自卑的,似是根植於骨髓的一種本能,哪怕後來姜詞家破人亡,她也未能從其困窘的境遇之中獲得絲毫信心‐‐她知道要是自己在那般境地之中,恐怕早就放棄希望了。姜詞將剩下的咖啡喝完,看了看時間,站起身,&ldo;我還得回去畫畫,你也回家吧,別耽誤太久了。&rdo;頓了頓,&ldo;……今後,別勉強自己了。我算不上什麼良師益友,現在更幫不上你什麼了。陳覺非的事,或是別的其他事,還是要靠自己。&rdo;定了一瞬,張語諾只垂頭沉默不語,姜詞便也斂了目光,起身走了。&iddot;陳同勖有兩個兒子,都在國外讀書,過年學校不放假,是以沒有回來。陳同勖將年邁的父母接來了崇城,過年氛圍倒是十分熱鬧。但姜詞畢竟是外人,總歸束手束腳,無法盡興。好在過了除夕,陳同勖要去各處拜年,姜詞便回到自己家裡。梁景行履行承諾,將別墅的鑰匙交給了她,但那鑰匙如今還原封不動地躺在抽屜裡‐‐要去了別墅,待在空蕩蕩的宅子裡,恐怕只會更覺得寂寞。梁家交遊甚廣,聽梁景行說,往年直到過了元宵,賓客往來才會漸漸結束。眼看著開學之前見到梁景行已是無望,姜詞索性收斂心性,待在陳同勖的畫室專心磨一副畫。初六這天,姜詞突然接到了方青巖的電話‐‐姜詞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號碼是去年暑假在青海的時候互相交換的‐‐問她要陳同勖畫室的備份鑰匙。姜詞略微收拾之後出了門,天氣已經連續晴了一週,商鋪陸續重新營業,休整過的崇城又回覆平日忙碌的節奏。姜詞趕到畫室,遠遠便看見門口停了輛車,車旁站著方青巖。他穿一件淺咖色的呢子大衣,一手cha著褲袋,正在打電話,望見姜詞來了,招了招手,片刻後結束通話電話,笑說:&ldo;麻煩你跑一趟。&rdo;&ldo;沒事。&rdo;姜詞開啟門,領著方青巖進去,&ldo;是要哪一副?&rdo;&ldo;《秋收》,陳老師說你知道放在哪兒。&rdo;&ldo;你坐一會兒。&rdo;姜詞上二樓,將方青巖要的畫找出來。下樓時,見他正在站在自己未完成的那副作品之前端看。她走過去,拎了塊防塵布將畫一罩,&ldo;還沒畫完。&rdo;方青巖笑了笑,&ldo;不好意思。&rdo;他道了聲謝,從姜詞手中接過畫,小心翼翼放回了車上,回來同姜詞道別之後,發動車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