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行將埋進掌中,數小時前她清軟的聲音,此刻一聲聲迴旋耳畔:&ldo;梁景行,我剛乾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兒。&rdo;以及,&ldo;再見。&rdo; 群青色(01)&iddot;姜詞第一次坐火車的硬臥。從崇城出發,下車的時候是晚上十一點。她不知道該去哪兒,在售票大廳猶豫很久,發現有一趟一小時後出發往昆明去的快車,全程二十六小時。車廂裡熄了燈,大部分乘客都已經睡了。姜詞將行李箱塞進下鋪c黃底,在窗戶旁的座位上坐了一會兒,去洗手間糙糙洗漱之後,爬上c黃。被子帶著一股說不清的潮味兒,c黃太窄,又是上鋪,翻身時都有些心驚ròu跳。姜詞什麼也沒想,聽著&ldo;哐次哐次&rdo;的聲音,睡意來得很快。醒來車是停的。姜詞坐起來,腦袋不小心撞上頭頂的隔板。她捂著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天剛矇矇亮,群青的天色裡泛出一點魚肚白,不知道到了哪裡。一個女人領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到了這節車廂,下鋪的男人醒了,幫她把箱子推上行李架。孩子大約是在鬧覺,揪著女人的衣服不耐煩地直哼哼。女人總算將行李都安置妥當,將孩子抱上爬梯。孩子幾下爬上去,女人擦了擦額上的汗,也跟著上去。車廂再次安靜下來,幾分鐘後,車開了,而姜詞終於毫無睡意。她睜眼躺了一會兒,從c黃上爬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到車廂,在窗戶旁坐下。窗外景物飛逝,天空一寸一寸亮起來,整節車廂也漸漸開始甦醒。乘務員推車過來,開始供應早餐,姜詞買了一份,糙糙吃完。清晨上車的女人和她的孩子起c黃了,女人領著孩子去了趟廁所,回來之後,從一隻布包裡拿出一盒泡麵,再回來時,空氣裡彌散開一股濃烈的氣息。車廂里人開始走動,太陽越升越高。孩子抱著手機不知道在玩什麼遊戲,女人將東西稍稍收拾了一下,枯坐了一會兒,似乎覺得無聊,往外坐了坐,和姜詞攀談起來,&ldo;姑娘是去旅遊?&rdo;她說話帶著口音,但姜詞聽不出是哪兒的。姜詞轉過目光,笑了笑,&ldo;嗯。&rdo;&ldo;去哪兒咧?雲南?&rdo;&ldo;昆明。&rdo;&ldo;昆明不好玩咧,麗江、版納那邊有意思,還能爬雪山。大理也好,蒼山洱海可以看看,還有那個什麼,天龍八部城,《天龍八部》看過吧?&rdo;姜詞說看過。&ldo;姑娘你是一個人?讀高几了?膽子大咧。&rdo;姜詞笑了笑,&ldo;我……我沒讀書了。&rdo;&ldo;怎麼不讀了咧?讀書好哇,有文憑,出去才好找工作,現在連和尚尼姑都要大學文憑。&rdo;對鋪的男人立即接了話茬,跟她討論起自家親戚今年高考的事。姜詞拿出手機,cha上耳機聽歌‐‐電話卡被她摳了,但娛樂功能都還能使用。女人和對鋪男人聊了一陣,打算再跟姜詞說說話,看她戴著耳機看著窗外,張了張口,放棄了。吃過中飯,姜詞爬上上鋪去睡午覺。迷迷糊糊間,聽見那孩子要吃零食,女人跟她討價還價,孩子不依,大鬧起來,女人立即斥責一聲:&ldo;別吵,有人要休息。&rdo;緊接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姜詞翻了個身。二十多個小時的旅途,枯燥而漫長。下午,姜詞起來又聽了會兒歌,手機電量耗盡。她從揹包裡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素描簿,打算畫點什麼打發時間。誰知隨手一翻,恰好翻到了梁景行的畫像。她動作停下來,緊抿著嘴,靜靜看著畫上的人。&ldo;姑娘你還會畫畫啊?&rdo;姜詞回過神,這次沒有笑,輕輕地&ldo;嗯&rdo;了一聲。女人往她素描簿上瞟了一眼,&ldo;畫得很不錯咧。&rdo;姜詞抬頭看她一眼,&ldo;我給你畫一張吧。&rdo;女人捂嘴一笑,急忙擺手,&ldo;別,我長得不好看,又沒化妝,臉上全是斑。&rdo;姜詞翻開空白的一頁,從包裡掏出鉛筆,&ldo;沒事。&rdo;女人拘謹地捋了捋頭髮,&ldo;那,那我需不需要擺什麼動作?&rdo;&ldo;不用,你面對我就行。&rdo;姜詞抬眼觀察她一會兒,開始&ldo;刷刷刷&rdo;往紙上勾線。女人僵硬坐著,一動不動。姜詞笑了笑,&ldo;你別緊張,可以動的,聊天也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