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全擱在屋裡晾乾，自然有股油彩的氣味。姜詞自小跟這些味道打交道，並不覺得難聞，反有一種安全感。&ldo;……你能出去嗎？&rdo;秦朕看她一眼，剛洗過澡，她換了件乾淨的寬大t恤，頭髮散下來，還滴著水，肩上搭著一塊乾淨毛巾。秦朕索性往c黃沿上一坐，&ldo;又不會吃了你。&rdo;說著，從口袋裡掏出煙盒，遞給姜詞。姜詞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她至今依然不覺抽菸有什麼好，卻已在不知不覺中養成了這個習慣，畫畫的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想到那個人的時候……秦朕看著她靠著窗戶，熟練地將煙點燃，勾唇笑了笑，&ldo;你抽菸的時候，倒像個女人。&rdo;姜詞動作一頓，&ldo;什麼意思？&rdo;&ldo;平時就是個動不動炸毛的小姑娘，不高興就衝上去跟人拼命。&rdo;姜詞靜了片刻，&ldo;有什麼區別嗎？&rdo;&ldo;女人跟小姑娘？&rdo;秦朕叼著煙，&ldo;區別大著呢。&rdo;&ldo;說說看？&rdo;秦朕笑了一聲，&ldo;你有過男人嗎？&rdo;&ldo;……&rdo;姜詞動作一頓，耳根立時燒起來，&ldo;你這是性騷擾。&rdo;&ldo;得了吧，我可不好你這一口。&rdo;秦朕神情坦蕩，&ldo;麻煩的就是你們這樣的小姑娘，太較真，一沾上剮一層皮才甩得掉。&ldo;姜詞面無表情，&ldo;較真有什麼不好。&rdo;&ldo;大家都不較真，就你一個人較真，多虧啊。&rdo;秦朕吸了口煙，沉聲問，&ldo;你是學藝術的吧，學藝術應該都有些家底，怎麼混得這麼落魄。&rdo;雨聲瀟瀟，敲打窗戶，姜詞聲音平淡：&ldo;輟學了。&rdo;秦朕看她一眼，笑了，&ldo;失戀了吧？&rdo;姜詞沒吭聲。秦朕也不看她，&ldo;你們這樣的小姑娘，我遇到過好幾打，沒事兒就往什麼麗江婺源，周莊西藏跑，說是療傷，其實就是逃避現實。&rdo;姜詞微微蹙起眉頭，&ldo;你懂什麼。&rdo;秦朕輕笑一聲，&ldo;小姑娘，這不是超脫，就是傻。逼矯情，而且是萬千傻。逼矯情大軍中微不足道的的一員。&rdo;姜詞似給刺了一下，忍不住嗆聲，&ldo;那你自己呢？帝都混不下去了，跑這兒來開家騙炮的客棧，有什麼資格教訓我。&rdo;秦朕看她一眼，&ldo;……跳腳了，說明我說到點兒上了。&rdo;姜詞面無表情，&ldo;你出去。&rdo;秦朕直起身，笑了笑，一手cha。進褲袋裡，轉身走了。姜詞一陣沒來由的煩躁，將菸頭按在窗臺上。&iddot;這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姜詞和秦朕處於幾乎毫無交流的狀態，了不起每天早上敷衍了事地打個招呼。八月末，暑假結束，最後一波旅遊團走了以後，生意開始淡下去。天氣轉涼，姜詞無事就窩在房間裡畫畫。她似乎進入了一個瓶頸期，怎樣都畫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手裡的這幅已畫了數稿，可一次比一次更偏離她的預期。色塊堆在畫布上，板結凝滯，死氣沉沉。她瞪著著眼睛看了許久，忽抄起一支大號排筆，沾上油彩往上一糊，揚手掀了畫板。她猛喘一口氣，撈起桌上厚厚的一疊舊稿，開門走去院子，撒手扔在地上，摸出打火機點燃。火苗舔舐著紙張，靜靜燒了一會兒，一疊紙全部點著，霎時騰起熊熊火焰。&ldo;我。cao！&rdo;秦朕聞到味兒，跑進院子，&ldo;房子燒了你賠？！&rdo;他奔進屋裝了盆水，往火堆上一潑，火熄滅了，濃煙滾滾。姜詞還蹲在一旁，水濺到了她衣上發上。秦朕喘了口氣，伸手去拉她，&ldo;趕緊起來！&rdo;一愣，&ldo;你手怎麼這麼燙？&rdo;他猛地一拽，將姜詞拉了起來，卻見她呼吸短促，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唇上一層白色的死皮。秦朕摸了摸她額頭，&ldo;cao，你他媽發燒了也不說一聲，死屋裡誰負責？&rdo; 群青色（04）&iddot;姜詞渾身發抖，雙腿打著擺子，被秦朕拽著，走兩步就是一歪。秦朕罵了一句，將她打橫抱起來，扔進門口的破車裡，回去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開車去附近的門診。姜詞牙齒打戰，嘴裡冒胡話，護士扎針的時候，忽&ldo;哇&rdo;的一聲哭出來，連聲喊疼。秦朕臉頓時黑了，恨不得脫下臭襪子塞進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