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c黃,發現地上溼漉漉的,才知昨晚下過雨。天色陰沉,起了風,但連日的酷熱總算稍得緩解。姜詞如常吃早飯,步行至考場,上午的文科綜合,也輕輕鬆鬆拿了下來。只剩下最後一門,姜詞未敢鬆懈,緊繃精神,打算一鼓作氣。考完文綜之後,她在附近餐館吃了中飯,回家睡了個午覺,一點四十起c黃,洗漱整理,兩點離開家門。因為考場有時鐘,她便乾脆將手機丟在了家中。然而就在她關上門的瞬間,放在桌上的手機螢幕突然一閃,劇烈地震動起來。姜詞走到樓下,才發現下雨了。正打算折返回去拿傘,忽看見巷子前面站了個女人。姜詞定睛一看,頓時一怔‐‐那人是張語諾的媽媽劉亞芬。她穿著一件黑色上衣,手裡攥著一個同樣是黑色的提包,沒有打傘,兩粒眼珠子深井一樣,往外冒著涼氣。姜詞心裡一個咯噔,被她目光盯得頭皮發麻,&ldo;……劉阿姨?&rdo;劉亞芬沒有動。姜詞也無心再去拿雨傘了,衝劉亞芬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而後繼續往前走。沒走幾步,劉亞芬目光一凜,嘴唇抽了兩下,喉嚨嘟噥兩聲,手伸進那黑色提包裡,猛地掏出一把菜刀!劉亞芬動作迅速,姜詞一時竟未反應過來,只見刀尖寒光一閃,嚇得一個激靈,驚聲尖叫,轉身朝樓裡飛奔!劉亞芬拎著菜刀跟上去,厲聲叫喊:&ldo;我殺了你!&rdo;姜詞沒命似的往上跑,一聲聲高喊&ldo;救命&rdo;。然而這樓裡魚龍混雜,大家為了防止惹上麻煩,全都獨善其身,一路上去,竟沒有一人開門出來看看情況。姜詞飛快跑上六樓,哆嗦著著從包裡找出鑰匙,□□匙孔,趕在劉亞芬撲上來之前,進屋摔上了門。劉亞芬一刀落空,砍在了門板上。姜詞雙手顫抖著將門上鎖,劉亞芬使勁踢著門板,整個屋子都跟著晃盪。這時候,姜詞發現桌上的手機正震動不停。她猛喘了口氣,定了定神,走過去拿起手機,是張語諾打來的。&ldo;姜姐姐!姜姐姐你總算接電話了!&rdo;張語諾語哭中帶喘,&ldo;我媽去找你了,她帶著刀……&rdo;&ldo;語諾,&rdo;姜詞打斷她,&ldo;出了什麼事?&rdo;&ldo;我,我爸……&rdo;張語諾&ldo;哇&rdo;一聲哭出來,&ldo;我爸他……他雙腿癱瘓了,醫生說他這輩子都沒法再站起來……&rdo;姜詞身體一震,一陣寒氣沿著小腿肚緩緩爬升,漸漸攫住她的四肢百骸。她眼前一黑,立即伸手按住了桌沿。張語諾還在說什麼,她伸手將電話掐斷了。劉亞芬仍在不斷砸門,屋子晃晃蕩蕩,似要傾倒而下。姜詞撐著桌子,勉力支援,方沒有一頭栽下去。過了片刻,被剝奪的五感重新回來,姜詞舉起手機,顫抖地撥出一串號碼‐‐&ldo;梁景行,救我。&rdo;&iddot;半小時後,梁景行和警察一起趕到,制服了劉亞芬。梁景行敲了敲門,&ldo;阿詞!&rdo;裡面沒有動靜。梁景行抬高聲音:&ldo;阿詞!是我!開門!&rdo;片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ldo;咔噠&rdo;一聲,門開了。姜詞抱著手臂,全身篩糠似地抖,像寒風中的一片枯葉,她緩緩抬起頭,望著梁景行,烏目沉沉,似兩粒無機質的玻璃珠子。梁景行心口一悶,呼吸一瞬間全滯在喉間,他想也沒想,伸手一把將她按進自己懷裡,一聲一聲安撫:&ldo;沒事了。&rdo;靜站了片刻,有位警察過來:&ldo;兩位請跟我們去派出所做個筆錄。&rdo;&ldo;她是高考考生,&rdo;梁景行手掌按在姜詞背上,&ldo;今天最後一門,能不能考完了再去。&rdo;警察驚訝,看了看手錶,&ldo;可這都過三點鐘了。&rdo;&ldo;麻煩您去跟監考員說明情況,&rdo;梁景行沉聲道,&ldo;錯過了還得再等一年。&rdo;雨還沒停,越下越大。翻滾的黑色濃雲壓著地平線,天色晦暗,似是末日前兆。在警察解釋之下,監考員與上面商量之後,答應放行。梁景行沒上車,站在欄杆外,一直等到五點。解脫的考生蜂擁而出,直到人流散盡,梁景行才看見前方出現一道瘦長的身影。她沒打傘,傘尖拖在地上,發出&ldo;嚓嚓&rdo;的細微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