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一愣，將茶杯輕輕擱下，&ldo;周老師的脾氣你應該聽過，她這人十分憎恨商業化。&rdo;&ldo;嗯，&rdo;梁景行不疾不徐道，&ldo;所以讓你陪我走一趟。&rdo;許盡歡急忙擺手，&ldo;我混成這樣，可沒臉回去見她。&rdo;梁景行不為所動，&ldo;你是她的得意門生。&rdo;許盡歡沉吟，片刻後一咬牙道：&ldo;也不是不行，我還有個條件。&rdo;&ldo;說。&rdo;&ldo;你跟陳同勖先生說說，借他那位小徒弟一用，幫我新書畫幾張cha畫。&rdo;梁景行好奇，&ldo;怎麼指名要她？&rdo;許盡歡笑道：&ldo;看了你那兩堵牆唄，小小年紀，天分了得啊‐‐話說，這建議我還是我出的，你得好好感謝我。&rdo;談完正事，無可避免再次提及葉籬。葉籬是許盡歡的同班同學，也是梁景行曾經交往四年的女友。葉籬畢業以後去了帝都，加之種種矛盾，兩人最終分手。許盡歡覷著梁景行的神情，&ldo;你有什麼打算？&rdo;梁景行語氣平淡，&ldo;看情況再說。&rdo;幾日之後，梁景行定下行程，與許盡歡飛去南京。而學校裡的姜詞，早晚自習延長，還要多抽出一小時時間畫畫。文化課複習一輪緊跟一輪，進度逐漸加快，每週週考，每月還有年級統考，而下學期一開學就要輾轉於各省參加藝考，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九月月考一結束，就是十一長假。放假前最後一天，姜詞值日，和另外一個女生分配了任務，站在桌子上擦窗戶時，忽聽見玻璃被人敲了一下。低頭一看，是陳覺非。陳覺非將窗戶推開，手肘撐著窗臺上，仰頭看著姜詞，&ldo;喂，十一有沒有什麼安排？&rdo;&ldo;沒有。&rdo;&ldo;水庫釣魚，去不去？&rdo;&ldo;不去。&rdo;&ldo;別這樣嘛，我全程接送，包吃包住，也不遠，就在城南郊區的山莊裡。&rdo;姜詞手裡動作一頓，低下頭，&ldo;陳覺非，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不需要高考。&rdo;&ldo;那也得講究勞逸結合啊。&rdo;陳覺非迎難而上，毫不氣餒。姜詞猶豫片刻，&ldo;還有誰去？&rdo;&ldo;還有我舅舅和舅媽，他倆湊一起就聊工作，沒意思得很，所以讓你……&rdo;姜詞打斷他，聲音一沉，&ldo;你舅舅結婚了？&rdo;&ldo;哦，&rdo;陳覺非摸了摸鼻子，&ldo;還不是我舅媽，我舅舅女朋友‐‐這不重要，你只說去不去吧，又不要你花一分錢……&rdo;陳覺非說著說著便住了聲，因他看見姜詞攥著那髒兮兮的抹布，面無表情，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玻璃的一角。&ldo;姜詞？&rdo;陳覺非敲了敲窗戶。沒有反應。&ldo;姜詞？&rdo;陳覺非又敲了一下。話音剛落，姜詞忽從桌子上一躍而下，將抹布往桌上一扔，轉身而去。陳覺非望著她的背影，嘆了聲氣，悻悻地走了。老這麼熱臉貼冷屁股，他也覺得沒勁得很，打定了主意以後再不主動去找她。誰知沒過幾個小時，便接到了姜詞打來道歉的的電話，語氣雖稱不上溫柔和善，但也足夠禮貌客氣：&ldo;抱歉，我去不了，假期要做兼職。&rdo;陳覺非那點決心立即拋到了九霄雲外，&ldo;什麼兼職？&rdo;要換做平時，姜詞必然懶得與他多說，可剛才無故甩臉子，遷怒在先，&ldo;發傳單。&rdo;&ldo;多少錢一天？&rdo;&ldo;四十。&rdo;陳覺非一愣，敢情只穿了幾小時就被自己扔進垃圾桶的那件地攤貨，抵她一天的工資？也難怪她會為了五塊錢跟人斤斤計較了。陳覺非莫名有些愧疚，也不好意思再慫恿她去了，&ldo;那……那好吧，假期愉快。&rdo;姜詞自然愉快不起來。十一假期，街上摩肩接踵，旁邊有家箱包店開著大喇叭，一聲一聲吼著：&ldo;清倉甩賣，清倉甩賣！一律三十，一律三十！&rdo;姜詞戴了頂藏青色鴨舌帽，站在派著傳單。她耳膜被震得發疼，抬頭望了望天上，日光白慘慘的，雖已過了秋分，仍然毒辣非常。發傳單自然也有取巧的法子，比如一次性發兩到三張，效率就會高了一倍不止。姜詞最初也是實誠，傻乎乎一張一張地發，結果別人比她先發完早領工資，而她反被商家質疑貪閒偷懶。幾次之後，她也就學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