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仙鶴拍翅而過,撲稜稜的聲響裡,戰鼓雷動戰旗揮舞的獵獵聲破空而來。又似當年神魔大戰時,率兵出征前,鼓旗平笙的狀景。那熱血澎湃的出兵號角,隔了數萬年,依舊能夠激起人心底最嗜血的戰意。弦一的血瞳已隱隱透著銀光,他有些怔忪地望著聲音傳來處,喃喃道:&ldo;何方又起戰事了?&rdo;&ldo;是嶺山。&rdo;尋川不動聲色地步步逼近,沉眸,低聲道:&ldo;九宗門底下封印著一隻上古妖獸,數萬年來它一直野心勃勃地想要破除封印。今日,你讓它尋到了機會。&rdo;弦一一笑,正欲言&ldo;關我何事&rdo;,渙散的眸光剛凝起便見原本和他相隔數丈的人已不知何時逼近,就近在眼前。他大驚,手中法陣還未脫手,便被化為龍形衝進他體內的尋川一頭撞進了混沌裡。遠方還能聽到鼓聲,一聲一聲,戰意澎湃。天兵雷霆般的整兵聲傳到天外,依舊清晰悅耳。只隔著一層的距離,卻遙遠得如相隔著萬丈深淵。弦一眼看著自己漸漸沉沒於混沌之虛的漩渦裡,那遠方的神光,就如消散的魂魄,如白煙,如細縷,絲絲縷縷,漸漸從他指fèng間溜走。這數萬年的時光,就如一個尋常午後的小憩,他睜開眼醒來時,才發覺不過是一個玩笑而已。漫無邊際的黑暗,席捲而來,掩蓋他的視野。他握緊手中緊緊抓握的畫卷,終於,緩緩閉上眼睛。竟是,同歸於盡了嗎?遠方的戰鼓之聲終於漸漸平息,天外,安靜得連風聲都杳無音訊。剛才那役戰至天崩地裂,水患無窮的大戰仿似就未發生過一般,一點蹤跡也遍尋不著。唯有一小片被丹火燃燒的燻黑的紙布曳動了兩下,又重歸平靜。‐‐妖獸脫逃,扶正奉命領兵剿滅妖獸。臨走前,還得安撫坐立不安的回淵以及從剛才起就對他格外有意見的香爐精。等他匆匆趕到嶺山時,本該在預料中的血流成河的場面竟沒有見到,九宗門雖被出逃的妖獸掀得七零八落,早沒了第一大修仙宗門的樣子,但場面意外的有些平和。他指揮著身後的天兵暫且先把從封妖樓出逃的妖精全部抓回來,邊落地尋那妖獸。據玉帝所述,這妖獸乃上古時期的祖宗了,脾氣大得很。不過上了年紀,跑得慢,很好抓。所以……不應該沒影了啊。正疑惑著,便聽後山之處傳來妖獸的啼鳴。扶正豎著耳朵辯了辯方位,提槍趕去。本已做好了戰前的準備,尖槍都已提於手上,可到了跟前一看,他有些傻眼。他摯友的夫人牽著從妖獸鼻間穿過的鐵鏈,正半個身子探進妖獸口中不知尋什麼。扶正驚得手中長槍落地,想叫搖歡時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她才算妥善,乾脆飛到她身旁,這才看見搖歡用龍尾抵住妖獸的嘴巴,那滿口的腥味裡,這條青龍毫不在意地深入妖獸腹中拔出了一顆內丹。扶正:&ldo;……&rdo;搖歡把內丹裝進小香囊裡,這才滿意地把鐵鏈遞給扶正,叮囑他抓牢後,一躍而上便消失在了雲端。扶正還未從摯友夫人居然如此厲害,簡直力拔山河啊的驚歎裡回過神來,便見搖歡又騰雲駕霧地飛回來,紅著臉問:&ldo;你好,請問混沌在哪裡啊?&rdo;扶正下意識回答:&ldo;神君交代過,讓夫人在九重天外等候。&rdo;搖歡撓頭:&ldo;我不找他,我想找霧鏡。&rdo;她指了指剛裝進香囊裡的妖獸內丹:&ldo;我看霧鏡把內丹點著了,我給她找了個更加厲害的,不趕緊給她我怕她會撐不住。&rdo;扶正剛才已經和玉帝在天鏡前觀看到了混沌之虛的那幕,想了想,還是坦誠相告:&ldo;那個石妖自己把內丹火覆滅了,一心求死。如今隨弦一墜入混沌,應是……灰飛煙滅了。&rdo;搖歡一怔,顯然不太相信霧鏡會是這個結局。她消化了片刻,又問:&ldo;那……帝君呢?&rdo;扶正忽然覺得……摯友給了他一個比相看仙子找媳婦更難的差事。他斟酌著,婉轉地轉達:&ldo;神君讓夫人在九重天外耐心等候,他不日便會歸來了。&rdo;搖歡沉默。她雙眸微黯地望著面前已經憋紅了臉的扶正,半晌才低聲問道:&ldo;那他告訴我的,生死同命可是當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