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棉來得早,挑了正對著觀雲樓三層的窗戶臨窗而坐。面前的桌上,卻只擺了一壺香氣襲人的花茶,花香嫋嫋。邊上還有一份從上桌起就沒有被動過的點心,空氣裡似乎都有著甜甜的香氣。蘇錦棉抬眼看了看對面,見那裡人聲鼎沸卻還個個仰首以盼就知道八皇子還未到這裡。順手捏了一個點心往嘴裡塞去。阿蘿幫她斟了一小杯的茶,遲疑了會還是提醒道:&ldo;小姐,時候不早了,我們已經出來一會了。&rdo;蘇錦棉皺了皺眉,有些不在意地反問過去,&ldo;那又如何?&rdo;大少爺還等著她去店裡呢。但這話到了嘴邊卻是一繞,回去了。人聲鼎沸的繁雜終於在她喝下一口花茶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停了下來。她手裡捏著的點心在嘴邊停頓了一會,終被她一口吞了下去。嚥下嘴裡滿滿的這口,她抬起眼,看向樓下。那裡已然停了一頂深紅色的轎子,轎子裡的人正緩緩撩起帳簾走了出來。蘇錦棉倒是不記得那時候的八皇子喜歡這麼豔的顏色,只覺得他身上那暗紅色的蟒袍華麗大氣下卻有著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細細地把他從頭打量到腳。&ldo;來了,來了……&rdo;眾人尖叫起來,有女子含羞帶怯扯了手帕捂臉的,也有女子大方豪氣直視的,更有一睹其風采而來的男人,目瞪口呆。他少時就已有那樣惑人的容貌,更何況今日。蘇錦棉拿起茶杯押了一口茶水,舔了舔唇角有些不在意地想著,如今他也算是之手遮天了,卻還是這樣涼薄的性子,還是不要招惹的好。想到這裡,她把面前的點心往阿蘿面前一推,&ldo;不要浪費了,我們吃完就走吧。&rdo;阿蘿卻是一臉為難,&ldo;小姐……你這不是存心整我麼?&rdo;蘇錦棉卻是一挑眉,&ldo;知道就好,吃。&rdo;八皇子走出轎子,轉身看著面前的觀雲樓。人來人往,屏息靜氣的等待都讓他一眼就看的分明,他的眼角微微掃過趴在柵欄外面的人群,有些不屑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他側頭的那瞬間,陽光拂過,照得他白玉般的臉上越發的一層剔透,那雙烏黑的眼底更是光華流轉,豔氣逼人。眉梢似乎是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魅惑地讓人心悸。他轉身走進觀雲樓的瞬間,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扭頭往對面看來。正好看見三樓那個女子正品茗看著她,眉間有一點的熟悉感,那神色卻與如今等著一睹他風姿的人有著全然的不同。他抬眸,眼底卻是有一抹精光閃過。準備踏進觀雲樓的腳步生生的一頓。但就在他準備往這裡走來的時候,馬蹄聲由遠及近。他回身看了眼來人,又用眼角掃了一眼那個已經躲到窗戶後面的女子。唇角一挑,差不多能確定來人的身份。蘇錦城早晨出門的時候還叮囑了蘇錦棉一定要準時到店裡盤賬,見她點頭保證地那麼肯定就乾脆把賬本都交給了她,奈何時間過半,也不見她的人影。無奈之下,只得自己出來尋人了。只是行到不遠處,見看見這裡獨有於外面的寂靜,當下留了心眼,一看那頂一看就低調奢華的轎子。頓時拉了馬停了下來,催了一旁跟來的小廝過去,&ldo;去那裡把小姐請過來。&rdo;他說得咬牙切齒。蘇錦棉見了人也沒必要再留下去,在桌上留了一錠銀子便催著阿蘿跟著走了。所以小廝也沒有多尋,剛到門口就看見自家小姐走了出來,忙不迭地引了路把人帶走了。已在三樓坐下的八皇子挑開窗戶一看,見那抹人影已經出了茶樓,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掃過遠方坐在馬上等候的男人,輕易,不帶一絲別的情緒。蘇錦棉自打被清遠大師帶去白雲觀回來之後的確是修身養性,一身的脾氣都斂去了很多,知道要收斂光華知道待人處世,已偽裝的和一般的大家閨秀無一例外了。是的,偽裝。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蘇錦棉本就是被人含在嘴裡養大的,哪會因為前些年山上的日子就真的把這本性都給丟棄了。只不過知道圓滑處事罷了,清遠大師平日教她醫術之外偶爾也帶著她走訪臨近的村落看一些沒錢看病的病人。她打四歲起跟在她的身後,雖然清遠大師在她七歲那年就趕了她下山,但她硬是多留了三年,到了十歲才回了家裡。如今十四,還有一年便快及笄。